3

下午從醫院回來，四大家子在門口齊刷刷蹲著。

大姑子笑盈盈地迎上來，“這大過年的都去哪兒？”

“我要當奶奶了！”

婆婆樂嗬嗬地咧著嘴，下巴的肉擠在一塊。

一堆人圍上來賀喜，嘰嘰喳喳進了客廳。

小孩子抱著我的腿，鬧著要吃鍋包肉，林傑連忙把小孩拉走，怕動了我的胎氣。

我冷著臉鑽進臥室，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摔上門，我泄了渾身的力氣，倒在床上，摸過手機，撥通我爸的號碼。

“幺幺。”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瞬間繃不住，豆大的眼淚往下掉。

我爸讓我別擔心家裏，囑咐我最近晚上冷，出門多穿點別感冒了，我悶著嗓子點頭。

掛電話前我憋著哭腔，“我想回家。”

可我沒那麼容易回去。

我摸摸臉上的巴掌印，報了警，家暴。

房門口傳來打鬧聲，幾個孩子進來，熟練地打開電腦。

“舅媽，壓歲錢我要這個皮膚。”

“沒有錢。”

往年我壓歲錢可沒少給。

婆婆踹開門進來，把小外孫抱在懷裏安慰，抬頭剜了我一眼。

“把錢都偷娘家去了！”

沒過幾分鐘，四個姑子進來，直奔化妝台，一頓塗塗抹抹。

“哎，他舅媽，你這個牌子不錯，我拿走了。”

我一把搶走口紅，“這是我的東西。”

大姑子切了聲，“誰稀罕！”

一直都是這樣，她們看上的，便宜的問我一嘴再拿走，貴的直接順走。

林傑勸我大度點，都是親戚。

大度多了也不見別人能記住你的好。

二姑子偷偷摸摸地把項鏈裝進兜裏。

我逼近她，伸手要。

她結結巴巴地憋紅臉，“什麼，什麼東西？我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要拿你的？”

我嗤笑，似乎是放棄般使勁點點頭，掃過桌上，拿起水果刀怒氣衝衝逼近四人。

“還給我！”

“你你你，冷靜點。”

四個人擠成一堆，戰戰兢兢退出了房間，撒腿跑去客廳。

大姑子抱著婆婆，害怕地抹眼淚。

我冷冷地看向林傑，“我要和你離婚。”

林傑嚇白了臉，“老婆，你不能讓孩子沒有爸爸啊，把刀放下，我們好好……”

“怕個娘們幹什麼！”

公公提著凳子大步衝過來。

我把刀對準肚子，吼出來，“那我就帶著你們孫子一起死！想想怎麼跟警察交代！”

耳膜震得發疼。

公公被迫停在原地，對我咬牙切齒。

婆婆腿一彎又坐在地上，打開手機直播，掐了把大腿，流著眼淚鼻涕嚎起來。

“這就是我的好兒媳婦啊！打婆婆砍公公，要帶著我兒子孫子走，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要去給別人養老，這不是欺負人嘛！”

鏡頭死死落在我身上。

婆婆是姐妹圈裏的小網紅，平時開直播傳授婆媳相處，教人怎麼拿捏兒媳婦。

我就是她的素材。

隻要我不捧著她，就被短信轟炸不孝順。

我受不了，想過報警，林傑勸我讓著點。

讓著讓著就蹬鼻子上臉。

我揮著刀，胸口憋著氣，起伏很大。

“彩禮是一毛沒給，說入贅這兩年我回家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你還要不要臉！”

婆婆舉著手機，呲著牙跳得歡，刻薄道，“你個沒人要的破鞋！三十了，除了我兒子誰要你，還給你彩禮，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