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還是選了貼身保護。
轉崗第一日,作息規律的郡主遲遲沒出門。
我守在門前,疑心她出了意外。
在問與不問搖擺不定間,有人從內打開門。
淩觀雪一身華服,麵帶紅妝,看見我時輕哼扭頭,嘴角卻微微勾起,半晌,才看過來,嘟起紅唇:「看什麼看!不知道要扶著我呀!」
我回神,遲疑道:「郡主,這樣不妥。」
她擺手揮退身後的婢女,把手伸到我麵前,催促道:「快點!」
我無奈,隻好曲肘讓她把手搭上來。
在她的手觸碰到我的一瞬間,我再次聽到了她的心聲。
【不枉我打扮這麼久,他耳朵居然紅了誒!】
我才發現,自己的耳尖不知何時起發熱的厲害。
我低頭看胳膊上挽著的白皙玉手,心想原來隻要觸碰就能聽見她的心聲。
淩觀雪誤以為我在看她,收緊了手臂哼道:「這次不許擅自離開,不然,不然我讓爹爹罰你。」
【糟糕,這話會不會說的太重了,要是被他知道這次的懲罰是我出的主意,他會不會再也不想見我了。】
不知道已經被爹爹賣了的郡主,此時表麵鎮定,內心卻一直碎碎念著。
真可愛。
這念頭剛起,我後背就驚出了冷汗。
肖想郡主,是砍頭的大罪。
更別提淩王爺對我有救命之恩。
「徐雲池,你怎麼不理我啊!」
我回過神,淩觀雪正仰頭盯著我,模樣還是那樣的嬌俏可愛,可我的心驟然變冷。
「請郡主……」
責罰二字還沒說完,淩觀雪就打斷了我:「你除了這句話還會說什麼?」
【這榆木腦袋!氣死我了!】
我皺起眉心,試探道:「屬下知錯。」
「你!」淩觀雪氣紅了臉,眼睛變得濕潤起來,她別過頭不再說話。
我卻聽到她在心裏罵我。
【笨蛋!木頭!這家夥的心怎麼這麼冷啊,我捂了十年都捂不熱!】
我垂眼,拚命壓下心裏瘋狂蔓延、肆意生長的愛慕。
其實真正對我有救命之恩的,是淩觀雪。
我該報恩,但她想要的。
我給不了。
十歲以前,我活得還不如路邊的狗。
明明有父有母,卻每天都食不果腹。
他們趕我出門,要我去路邊乞討,若討不到錢,連潲水都不給我吃。
他們會潑到水溝,把我踢出門外,要我自生自滅。
為什麼?
我不理解,所以我趴在窗口,聽他們說話。
他們把落魄的現狀都歸咎到我身上,母親為了生我,失了很多血,花了很多錢才養好了身體。
而隨著我長大,父親落榜進士,整日借酒消愁,覺得給人算賬題字是在侮辱他的才華。
家裏越來越窮,他們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既然活的不開心,那就別活了。
那天夜裏,我失去了乞討的碗,他們失去了兩條命。
我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乞兒。
和狗搶食,被其他乞丐淩辱,變成了日常。
我想過一死了之,所以那天在街道上,我看著一輛豪華的馬車愈行愈近,竟鬼使神差地走到路中間。
然後閉上眼等死。
伴隨著路人的驚呼聲,馬車急停在我麵前,趕車的人氣急敗壞,揚起鞭子往我臉上甩來。
「小兔崽子,要死就死一邊去!」
我惶恐睜眼,已來不及躲。
「住手!」
一個女孩從門簾後鑽出,製止了趕車人的行為。
她長得像個年畫娃娃,小臉粉嫩,五官精致。
就是說話的時候,十分高傲。
「喂,你剛剛是不是想死?」
「哼,本郡主偏不準你死,還要你活的好好的!」
就這樣,我被帶進淩王府。
成了個體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