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警察送走,半上午已經過去了。
手機裏有5個未接來電,個來自鄭瑤,個來自醫院,還有1個是幼兒園的。
鄭瑤是我的主管領導。
她是我手把手帶入門的,結果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鄭瑤趁我二胎產假時,搶了她的客戶,以及升職的機會。
待我再回崗,鄭瑤絲毫沒有愧疚,反而一副,是你在職場和家庭選擇了家庭,怨不得別人。
我原本還心有不服,後來樂樂出生不久後,公公查出胃癌初期。
原本依靠公婆幫忙看孩子,也是有公婆的幫助,才有生二胎的底氣。
結果,公公一下生病了,而且明裏暗裏的意思,是看孩子累病的。
自那之後,我不僅得照顧嗷嗷待哺的嬰幼兒,還得統籌兼顧公公看病就醫。
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但也僅僅是把方方麵麵勉強照顧到。
工作上沒出紕漏,但也僅限於此,KPI幾乎墊底。
升職,不是不想爭,而是沒有條件爭。
我沒有向鄭瑤詳細說歡歡失蹤的事,聽起來就很荒謬,隻是請了事假。
然後把妹妹樂樂送到幼兒園。
接著馬不停蹄和老趙兩個人,把小區和附近的公園都找了一遍。
還給歡歡的班主任,以及平時玩的比較好的幾個小朋友打了電話,沒有絲毫進展。
大家反而對歡歡的失蹤感到震驚,究竟一個8歲的孩子,如何在睡覺時憑空消失?
眼看到了中午,婆婆打電話問:「袁菲,今天的飯怎麼還沒送來?」
自從公公查出胃癌,一家人商量後,決定不吃外賣不吃食堂,自己做,定時定點,健康飲食!
這個自己做,落實起來,就是我做。
我若是推辭就是不仁不義不孝,從此開始漫長的送飯之路。
隻要我沒累倒,飯就不能停。
接到婆婆電話,我還沒回複,老趙就把手機接了過去,沒提歡歡丟了,隻說有點事,讓公婆在食堂湊活一下。
老趙解釋說,歡歡失蹤了,公婆也幫不上忙,先不說了,省得老人再擔心,又病倒了。
行。
這個家,可再經受不起再一個成人病倒了。
自從早晨醒來發現歡歡失蹤,已經過去了快六個小時。
加上不確定歡歡是晚上幾點失蹤的,若是從晚上算起,也有十二個小時了。
我的心火急火燎,隻要閉上眼睛,就是歡歡離家跑出門被車撞死了,被壞人拐跑賣到山溝了,或者在外麵迷路了,找不到家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一想到這些,我就一陣心悸。
可是,隨之而來的,又有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沒有結婚,如果沒有孩子,如果我孜然一身,會不會就沒有這麼累,是不是一開始踏入婚姻,我就錯了。
工作、生活的天平像壓在身上的兩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在老趙看來卻是不善於平衡。
如果歡歡消失了,是不是一切就會好起來。
隻是一瞬間,我打住了這種想法。
太可怕了。
我覺得自己太可怕了。
我怎麼會有如此罪孽的念頭。怎麼可能希望我的孩子從此消失。
找了一整天毫無所獲,下午把樂樂從幼兒園接回來。
我負責在家做晚飯,照看樂樂,老趙負責出去接著找。
樂樂問:「媽媽,姐姐去哪兒了?」
她才剛滿五歲,我不知怎麼解釋姐姐離家出走了,於是避而不答。
隻是讓自己盡量把失魂落魄的樣子收一收,勉強挽起嘴角,「姐姐很快就回來了。」
樂樂點點頭,情緒也略顯低沉。
也許是姐妹連心,我看著失落的樂樂,內心一軟,蹲下來,抱著她。
「姐姐很快就回來了。」
也不知是說給樂樂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吧嗒。
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我期盼地轉過頭,門外的老趙也投來期盼的目光。
可是當兩股眼神交彙時,他們的心又沉了下去。
歡歡沒有自己跑回家,老趙也沒有找到歡歡。
快二十四小時了。
不敢去想,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了。
萬一,真的找不到了,可怎麼辦。
嗡嗡,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