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巡音望去，說話的是七皇子夏明哲。

他身高近乎一米九開外，身材魁梧卻不誇張，勻稱完美。

容貌不突出，臉龐很長，一雙陰翳冷峻的霸氣眸子，帶著生人勿進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有著武將的雄武風采，更給宋無忌一種神似朱元璋的既視感。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無忌，盡是譏諷之意。

謠傳這些時日太子久病不日將死，當然也有人說他新歡燕兒，被獨孤洛的美貌吸引，日夜笙簫掏空了身子。

這是借機嘲諷宋無忌身為太子，不為國家大事操勞，卻整日沉迷於兒女情長，不問世事。

簡直德不配位！

全場很多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接話茬。

一見麵他們就如此針鋒相對，誰敢亂說話就是找死！

倒是一些老官員自顧自的閑聊，或者喝茶，對於這個場麵早已見怪不怪。

太子、四皇子、七皇子、十皇子隻要見麵就會針鋒相對，彼此水火不容。

畢竟他們都視彼此為對手，不過更多時候，是太子以一對三。

隻有將太子拉下水，他們三人才能爭奪太子儲君之位。

“七哥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怎會是沉迷女色之流呢？大婚前戰場日夜殺敵，婚後不曾離開太子府，多半是修身養性，調理身體。不知常言道戰場將士多腎虛嗎？我可是聽聞，詩詞造詣又有進展了呢。”

接過話茬的是十皇子夏心浩。

他頭戴玉冠，書生氣十足，但又有些說不出的江湖高手般的瀟灑氣質。

素來以寬厚愛民，禮賢下士而聞名，常和手下人混成一片，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出奇的高，綠林好漢無不仰望尊重。

隻是曾經被皇上批評不務正業，醉心玩樂。

但是京城人人得知，他的手段奇高，手下有一大批豢養的高手，對於各方信息了如指掌。

此番接話，言語帶笑，玩世不恭的瀟灑氣質格外突出。

但話裏話外夾槍帶棒，譏諷宋無忌連女色都碰不到！

“十弟休要亂言，殿下新婚燕爾也好，身體不適也罷，都是我等弟兄，怎可拿來玩笑取樂。”

說話的是四皇子夏宇執。

單眉細眼，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間透著難言的親和感，令人生不起半分抗拒之心。

他和太子披著儒雅之勢，施行王道霸氣的風格氣場涇渭分明。

也被稱作四賢君子，賢良愛民，是除了太子外，最深得皇上喜歡的皇子，也是奪嫡險勝之人，更是最記恨太子之人。

不過，他儒雅隨和，喜怒不形於色，公開場合也是極少和太子對著幹的人，但是，一旦出手，就是必殺。

私底下的壞事，也沒少做！

此時，他看向宋無忌，笑著說道：“五弟，多日不見，得知你無事，皇兄也就安心了。”

太子成為太子前是五皇子，他是四皇子，哪怕隻是大了半歲，也是兄長。

現在稱呼五弟，合情合理。

但是本意上的態度，就是不承認你是太子！

他這樣稱呼有違章程，但又不成問題。

關係親昵的叫法有何不妥？

宋無忌目光看著三人，心中不由得敬佩。

當真是各個都有神武非凡之象，各個心懷鬼胎。

怪不得能在幾十位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儲君最有利的競爭者。

在場還有很多皇子，隻是多數都屢屢無名，或者自身才學，品德，造詣等方麵有受人詬病之處。

沒有勢力扶持幫襯，也很難參與奪嫡。

他們並非沒有作為，另辟蹊徑的扶持幫助自己相中的皇子。

他日若扶持之人能登基，也能混個不錯的藩王頭銜，而不至於站錯位置被秋後算賬。

就像那位胞弟夏欽陽，雖然一母同胞。

但是支持的卻是四皇子，而不是自己。

“本宮多日不見三位兄弟，倒是想念的緊，一直想和你們見麵，這不是身體剛剛恢複，便來到了青柳閣，希望和兄弟以及在場諸位，吟詩作對，共同進步。”

宋無忌不接話茬，反倒是自顧自的笑了笑，還咳嗽一聲，道：“怎料舊傷複發，讓我身體頗為虛弱，實在是無奈，若非今日錢大人多番邀請，我恐怕都無法到場。”

“不過好在父皇說過，為國建功立業，雖死猶榮。莫要說身體留有暗疾，哪怕拋頭顱灑熱血，作為臣子也當領命，作為兒臣，更理應當仁不讓，以身作則。若是膽怯畏懼，反倒是給我朝廷和皇室丟臉，又怎能讓旁人賣命？三位兄弟，覺得本宮所說，是也不是？”

此話一處，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隻因為去年西征大晉之時，唯有宋無忌膽敢自告奮勇請戰，而其餘皇子都畏懼不敢。

不是他們不願意在皇帝麵前表現出保家衛國之心爭取好感，爭奪皇位。

而是那時節大晉國力強盛，兵強馬壯，大夏勝算極低，都擔心失利。

戰敗丟臉是一方麵，很容易丟命啊！

一時的畏懼，反倒讓太子奪得好感，也一舉奠基問鼎太子儲君的最大籌碼。

後來他們才知道，大晉國力強盛的消息乃是虛言。

雖說很強，但遠遠沒有那麼誇張，大家都被太子私下搞鬼謊報的信息耍了，導致錯失了爭奪機會。

現在宋無忌拿出此事調侃，以自己虛弱的身體傷勢自嘲，卻暗諷嘲弄三人的無能和膽怯。

最要緊的是，此事人盡皆知，現在講出來，無疑是抬高自己，貶低三人。

也將三人剛剛一唱一和的嘲諷姿態，襯托的極其可笑。

侮辱太子？

怯懦的他們，連太子萬分之一都不如！

可謂是啪啪打臉！

臉色能好看才怪！

宋無忌身旁的巨門撓了撓頭，倒是貪狼眼睛一亮，暗自詫異的看向宋無忌。

以一敵三，化被動為主動，還能借助真實事件巧妙的反客為主，這小子當真不簡單！

這種事事後複盤或者思考，任何人都能做出應對。

但是臨場發揮，隨機應變卻是旁人所不能及的本領。

“老夫不知殿下前來，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一位老者迎麵走來，場內眾人紛紛行禮或叩拜。

他一席儒雅白袍，雖是花白胡子，兩鬢斑白，已經是六十有三的高齡，可是邁著四方步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完全不輸於任何精壯青年。

他行至近前，揖禮躬手：“吏部尚書錢伯約，見過太子殿下。”

朝堂百官，鮮有人能夠得到他的行禮，但太子是個例外。

原本他不想出來這麼早，任由三位皇子和宋無忌對峙，可是眼下這個節骨眼，還不出現，三位皇子都有點尷尬，他隻能出麵解圍意圖折過去。

宋無忌不緊不慢的合上紙扇，起身一手握扇，一手握住錢伯約的手臂：“錢尚書一把年紀還要為國效忠，此番奉旨北出三州，查案大勝而歸，乃我朝之榮幸。”

“如今不得歇息，便又操持詩文會，本宮心疼還來不及，又豈有怪罪之禮，快請上座。”

言語隨和，字裏行間帶著尊崇和敬意，怎麼聽都是好話。

可是落在四皇子派係很多人的耳朵裏，卻充滿了諷刺。

宋無忌借由誇獎之名，暗諷錢伯約一大把年紀還要出來搶風頭！

現在還敢倚老賣老，借著自己的身份為四皇子等人掩蓋尷尬，自然要嘲諷一番！

精明人懂得，錢伯約又怎會聽不出來，哪怕他很惱怒，也隻能忍。

四皇子夏宇執等人還能借著皇子身份，和宋無忌見招拆招的對峙。

真鬧起來，說破大天，也是兄弟間鬧矛盾，皇上都要和稀泥。

可是他身為臣子，若是頂撞太子，說一些陰陽太子的話，下場就隻有死！

這也是在場這麼多官員，沒有人敢插嘴的原因！

錢伯約直接裝傻充愣，連忙感激道：“多謝殿下。”

“既然都到齊了，那麼詩文會直接開始？殿下，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