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周夢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沒作理會,徑直往前走。
她現在心煩的很,劉總突然要找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回儲鑒平過來搗亂。
一想到這事兒,她就覺得生氣。儲鑒平以前在家裏耍耍酒瘋、吹吹牛逼就算了,誰給他的勇氣在劉總麵前指手畫腳?再怎麼說,劉總也是一手創辦了長平建材公司。可他呢?一樁生意就將他打倒了!
她和妍妍分明沒有怪過他一句,可他卻自己沉陷在失意的漩渦中爬不出來。
丟臉!
儲鑒平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見她沒反應,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夢蝶?”
周夢蝶心裏正哀怨著儲鑒平,沒想到下一秒竟聽到了他的聲音,嚇得差點喊出來。
她錯愕的回過頭,見真的是他,一張臉又紅又白:“你怎麼來了?”
儲鑒平收回手,語氣比平時溫柔不少:“我來找劉總。”
他其實是為她而來的,不過他要是真把心裏話說出來,恐怕她會直接把他攆出去。
可即便做了個掩飾,周夢蝶也是火冒三丈。
她瞪著一雙杏眼,怒道:“你找劉總幹什麼?你還嫌上次捅的簍子不夠大嗎!趁著劉總還沒看見你,你快出去!”
說完,她作勢要推搡著他出去。
助理見狀,心臟嚇得直突突,急忙跑過來攔住他們:“周小姐,您別動怒!劉總已經在辦公室等待多時了,你們二位一起過去吧。”
說完,他微微鞠躬,朝著儲鑒平擠出一個笑臉,心裏捏了把汗。
今兒個要是真把貴人攆跑了,按照劉總的性子,非把他從二樓扔下去不可!
周夢蝶的小臉擰巴在一起,眼神凝重,對儲鑒平道:“記住,一會見到劉總,少說話!”
她好歹也是公司資深員工了,一會劉總要是發火兒,大不了她多認幾次錯,隻要儲鑒平別多嘴,劉總應該不會開除她。
深吸一口氣,她敲響辦公室的門。
“劉總,我是銷售部的周夢蝶。”
“進來吧。”
劉福元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出來,聽得周夢蝶心頭一緊。
她咬牙推開門,準備承受上司的怒火。
然而,劉福元的語氣卻比預想中要溫和許多:“小周啊,不用緊張,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說明一件事。”
話音落下,他朝周夢蝶笑了笑。
下一秒,當他看到助理帶著儲鑒平從門外走了進來,立馬像換了個人,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儲兄弟,你來了!”
周夢蝶整個人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敢吱聲,她不明白劉福元為什麼這麼激動,而且看上去還很開心?
他見到儲鑒平,不是應該發火嗎?
儲鑒平麵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打了聲招呼:“劉總。”
劉福元走上前去,主動伸出手:“儲兄弟,實在是抱歉,上一次是我眼拙了,在此,我鄭重的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完,他的腰身彎下九十度,標準的鞠了一躬。
儲鑒平抬手將他扶起來,道:“劉總言重了。”
周夢蝶站在兩人之間,神情錯愕。
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和她預想中的不太一樣。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劉總的態度怎麼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了?
在她眼中,劉福元和儲鑒平是完全不同階級的人。
可是,剛才劉福元竟然給儲鑒平鞠躬道歉?
她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到儲鑒平身上,懷疑他又在暗中搞什麼鬼,瞬間,一腔怒火聚在心頭。
他難不成是又騙人了?
儲鑒平一直在注意著周夢蝶,察覺到她那道熾熱的目光,立刻轉過頭對她解釋道:“你放心,我絕對沒有騙人。”
周夢蝶表情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劉福元這才想起來正事,開口跟著解釋:“小周,我把你們兩口子叫過來,是想當麵感謝你們一番的。經過儲兄弟的提醒,我檢驗了複興加工廠的建材,果然有問題!多虧了儲兄弟,不然要是等到鴻越大酒店那邊啟動工程,後果不堪設想!”
一番話,聽得周夢蝶耳朵裏嗡嗡作響,好像有人在她腦袋裏敲悶鐘。
她蹙起眉頭,神情複雜的看向儲鑒平。
站在她麵前的人真的是儲鑒平嗎?真的是那個整日酗酒賭博、不務正業的儲鑒平嗎?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她對他簡直了如指掌,可現在,她猶豫了。
儲鑒平以前整個人可以用“頹廢”兩個字來形容,現在這這兩個字和他根本不搭邊。
包括他這幾天匪夷所思的行為,他是如何得知複興加工廠的建材有問題的?他一個每天隻知道酗酒賭博的人,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這些“小道消息”了?
還有他口中賺錢的生意,盛業大酒店、北區小吃街商鋪......
倘若這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周夢蝶一定堅信不疑,還會拍手稱奇。
可一旦和儲鑒平聯係到一起,她就止不住的去懷疑。
難不成是儲鑒平不願意離婚,演的一場大戲?
可這戲也未免太逼真了......
周夢蝶越想越覺得離譜,不知從何時起,儲鑒平在她腦海中竟逐漸脫離了“糟糕”這個形象,變得有些琢磨不透了。
儲鑒平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他並不著急,可以讓她慢慢適應,他甚至願意用這一生來彌補對她的傷害。
收回目光,他對劉福元道:“我隻是提個建議罷了,真正做決策的其實是劉總,能夠讓公司避險,也正得益於您能聽進良言的品性。”
一番話,瞬間把劉福元的高度提升了上去。
“儲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劉福元被誇的滿麵紅光,臉上止不住的笑容,“咱們今天必須喝一頓,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情,馬上!”
說完,他對一旁等待的律師道:“那就按你說的做吧,該賠錢賠錢,能把事兒解決就行。”
他可不想再浪費時間耗下去了,雖說這筆違約金的數目不小,但是萬一鴻越大酒店那邊開工,到時候再毀約的話,損失更大!
儲鑒平聽到“賠錢”二字,下意識的蹙起眉頭:“你們要賠給複興加工廠錢?”
劉福元點點頭:“沒錯,儲兄弟。眼下這種情形,我們屬於毀約方,隻能賠償他們違約金了。”
鴻越大酒店那邊的賠償還好,因為還沒開工,所以違約金隻收了百分之三,算起來六千多塊錢。
但是複興加工廠已經動工,甚至送過一批建材過來,違約金翻倍,預計要賠償兩萬多。
儲鑒平略微思索,經過這兩次的相處,他覺得劉福元是個可交之人,所以適當的提了個建議:“鴻越大酒店那邊賠付違約金沒問題,畢竟是公司先毀約。可複興加工廠本身存在質量問題,毀約並非是公司的責任,這違約金,不該賠。”
周夢蝶的心自打進了這間辦公室裏之後就沒放下過,一直在懸著。
本來她以為儲鑒平會聽她的話,閉緊嘴巴,誰成想竟然又指手畫腳起來!
她一顆懸著的心險些沒跳出嗓子眼兒,稍稍伸手扯了扯儲鑒平的衣服,低聲道:“賠不賠那是劉總的事兒,你懂什麼?律師都在這裏,這方麵肯定比你懂,你就別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