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把家裏的破舊的倒騎驢重新改裝一番，塗上比較時髦的顏色和圖案，就這樣騎著出攤了。

要想擺攤賺錢，找對地方很重要。

儲鑒平在附近的小吃街花三十塊錢租了個攤位，租期一周。

說實話，不便宜。

但也沒辦法，隻剩下這麼一個位置了。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布簾掛上，布簾上用彩筆畫了招牌名字，還用可愛的文字標注了價格。

他這個宣傳還挺新穎，比起其他攤主的吆喝聲，他這種方式似乎更吸引人。

許多人都是第一次了解到冰粉這種食物，兩塊錢一大碗，也不貴，而且晶瑩剔透的還挺好看，抱著嘗試的心態，有人買了一碗。

“這口感好奇怪啊，冰冰涼涼的，像果凍一樣，帶著一絲甜，還挺好吃！”

有了這樣的評價，許多不敢嘗試的人紛紛入手。

緊接著，賣出去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

很快，儲鑒平的攤位就成了整條小吃街最火爆的攤位。

儲鑒平在小吃街忙的應接不暇，而另一邊的周夢蝶，卻在家中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走錯了房子。

原本雜亂的客廳變得整潔一新，好幾箱她叫不上名字的貨物堆在角落裏，旁邊井然有序的堆放著各種輔料。

“他難道......真把房子賣出去了？”

周夢蝶看了一眼物品擺設，基本都沒變，如果賣出去了，這些東西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可是眼前的這些貨物怎麼解釋？

她不信邪，準備去臥室確認，可當她打開臥室的房門，眼前的一切讓她再次愣住了。

幹淨的被褥、擦拭一新的桌麵、以及新貼上去的粉紅色牆紙，上麵還有印著妍妍喜歡的芭比公主。

而床上，放著一個粉紅色的新書包，還有一雙新鞋，顯然是妍妍的腳碼。

周夢蝶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給妍妍拿一雙換穿的鞋，沒想到儲鑒平竟然為妍妍新置備了一雙。

書包上放著一張紙，周夢蝶拿過來一看，是儲鑒平寫給她的。

“妍妍的鞋已經破了，我重新買了一雙，順便買了書包，裏麵裝了你和妍妍換洗的衣服。記得照顧好自己，你的身體不好。紙的背麵寫了能夠舒緩情緒的動作，平時可以做一做，效果很好。還有，妍妍的醫藥費我已經交完了，可以找鄧專家做手術了。我之前犯下種種過錯，之後會用行動道歉，我就在這裏，等你和妍妍回家。”

看完紙上的話，周夢蝶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如果是以前，她看到這些話一定會憤怒，並且認定儲鑒平在說假話。

可是最近儲鑒平的種種行為，卻讓她陷入了迷茫。

紙上，儲鑒平的字跡有棱有角，可以看得出他在刻意收斂，以至於字裏行間都透露出溫柔，就好像在對自己的妻子訴說愛意。

周夢蝶恍然想起兩人初識的那段時光，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情，竟讓她找回了初識的感覺。

不過，當初是儲鑒平給她的感覺是年輕氣盛，可現在的儲鑒平，卻有一種沉穩內斂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意識到這一點，周夢蝶心中稍稍詫異。

她什麼時候對儲鑒平的評價這麼高了？

急忙收回心思，她打開書包，看到了裏麵的衣服。

有新有舊，基本上都是完好的，從前那些打了補丁的都扔了。

周夢蝶愣了會神，又急忙把衣服塞回去，不讓自己多想。

臨走前，她看到床上的那張紙，猶豫再三，還是帶上了。

她翻開紙的背麵，上麵畫了六個火柴人，動作各異。

雖然畫的比較簡單扭捏，但是卻很傳神，而且還細心的標注了動作要領，以及作用。

周夢蝶腳步一頓，她攥緊紙角，隻覺得這張紙滾燙。

可是再滾燙，也捂不熱她這顆涼透的心。

重新來到客廳，她看到家裏僅有的幾件家具被擦的幹幹淨淨，而且桌腳和櫃門也被修好了。

這些地方她從前就讓儲鑒平修了，可話說了無數次，他卻無動於衷。

她冷笑，現在眼前的一切顯得是那麼諷刺。

讓她心裏......很難受。

哪怕是改變的再早一點呢？或者是幹脆不要讓她看到這些改變。

周夢蝶快步走出去，開門時卻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這個味道很熟悉，是妍妍愛吃的雞腿。

她抬起頭，發現雞腿就在門上掛著。

握緊了門把手，她隻猶豫了一秒，就沒再看雞腿一眼，直接開門離開了。

在去哥哥家的路上，周夢蝶路過了鄧專家所在的醫院。

她想起儲鑒平紙上寫的話，出於試探，她走進了醫院。

因為鄧專家要坐診一個月，所以這個月來做手術的兒童不在少數。

當周夢蝶親眼看到父母和孩子臉上露出輕鬆快樂的笑容時，心裏難免不去動容。

妍妍雖然平時表現的很大方，很活潑。實際上，因為兔唇，她心裏是非常自卑的。

其他小孩子聽不清她講話，便合起夥來孤立她，以至於她根本沒有朋友。

看著因為手術而恢複正常的孩子們，周夢蝶愈發覺得愧對於妍妍。

她總是把妍妍沒有去治病的責任推給儲鑒平，實際上，如果她狠下心來，誰都不能阻止她帶妍妍去看病。

哪怕借錢、砸鍋賣鐵，也能讓妍妍像正常孩子一樣。

可她沒有，她沒有勇氣。

她來到前台，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心問道：“您好，我想請問一下，儲妍妍在這裏有預約嗎？”

護士查詢了一下，問道：“是掛鄧專家手術的那個儲妍妍嗎？”

周夢蝶心中一動，由於太過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嗯，對。”

護士看了一眼，笑道：“這個小朋友好幾天前就預約了，昨天費用繳了，怎麼，您是她的家屬嗎？是打算今天來做手術嗎？”

周夢蝶擔心出錯，又多問了一句：“嗯，是的。那個......我想確認一下，監護人是儲鑒平嗎？”

“對呀，這個姓本來就少見，您這肯定不是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