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樣做，足夠真實麼

仿佛諷刺，才說了心裏話，就發覺被隱瞞。

可許檸沒有生氣。

跟他的關係談不上親近，她自覺沒有生氣的立場。

“陸醫生，我媽媽剛好下夜班，她來接我，就不打擾你了。”無法指責，所以連婉拒都要想好理由。

陸衍舟麵上也沒了那般溫和的笑意，視線在她精致小臉定格兩秒，平靜道，“好。”

沒有風浪，也沒有解釋。

許檸回去的路上，曲昭給她打了電話，問她，“新上司的情況你調查清楚沒？”

悶悶的，“嗯，陸衍舟。”

“他資曆很淺，案例少，脾性難琢磨，你最好把計劃書再改改，行程別排那麼滿，沒幾個新人是想累死累活幹實事的。”曲昭這麼晚打來電話當然是要緊事，把不放心的都交代一遍後，又道，“這兩天你辛苦，都要加班，周一下午我們開例會，晚上你跟司雅晴都要做代表去接風。”

許檸腦子亂亂的，差點沒轉過彎，“周一？陸醫—”臨時改口，“陸總周一就到？”

兩人好歹也見過多次，可陸衍舟口風怪緊的。

但或許公司自有規矩，許檸疑問太多，連珠炮似的，“曲經理，他是哪邊派來的人？”

公司派係複雜，總部的情況許檸確實不了解。

曲昭唉了一聲，“管他哪邊的，這麼年輕估計也就是個職業經理人，沒實權的，隻是來咱們這幫總部探探風，”話雖如此，可那畢竟是上司，“但你還是要聽話，多配合，隻要熬過這一關得到上麵認可，以後的發展就都好說。”

“放心吧，曲經理。”陸衍舟究竟什麼打算都無所謂。

但周一很快就到了。

當天上午秘書辦就接到了總裁辦的通知，新上司正式登陸，所有高管都要去迎。

晚上的接風宴在隔壁鴻耀大酒店，作為基層，許檸跟司雅晴是唯二被挑中參宴的人。

其他同事這才知道司雅晴摻和了許檸的項目，一時震驚，紛紛拿奇怪的眼神投向兩人。

有好事的來問，但許檸借口要去會場布置，離開了八卦圈。

她能辨別輕重，眼下最要緊的是接風。

會場在酒店二樓，流程表安排的八點正式開始。

為表歡迎，公司的人都提前一小時到達會場。

許檸跟司雅晴作為即將推向新團隊的人，被安排在門口做人事接待，也方便第一時間接觸到新上司。

第一映像很重要，大家都忙，新團隊除了上司資曆淺，其餘各個精英，看人都是一等一的狠辣。

許檸明白，自己必須要表現足夠亮眼，才能在後麵的接觸中比司雅晴拿到更多主動權。

八點一刻，曲昭接到通知，人來了。

一行高管紛紛下去接，而許檸站在窗口，剛好看見三兩黑色商務車接連停下。

正中那輛下來的正是陸衍舟，他身後跟的是譚為。

旁邊的司雅晴見到這幕，撇著眼角看許檸，“這位你也熟吧？畢竟陶也總懷疑你跟他。”

她說的是譚為。

但許檸看的卻是另一位。

“談不上熟，打過照麵。”說著又笑了，“司雅晴，讓陶也別在盯著我了，我們各自都有新生活。”

司雅晴臉白了白，想撂什麼狠話時，電梯的門開了。

她向來主動，當即邁步上前，“陸總，譚助理，各位老板，終於見麵了。”

許檸當仁不讓，也迎上去，看陸衍舟時表情平靜客氣，“歡迎各位來到盛華。”

他麵色平淡，眼皮微垂，目光沒有分給在場的任何人。

隻是不疾不徐往前，“謝謝，辛苦各位。”

許檸微微笑著，朝後退了半步，做出迎接的手勢。

一切都那麼恰當，就好像彼此從無交集，隻是第一次照麵的上下級。

陸衍舟與她擦肩，溫度掠起的氣流裏是他身上慣有的木質香氣，冷冽醒神。

許檸垂下眼皮，投入到跟其他人的寒暄裏。

第一次見，她要把新團隊的每個人都記住，這自然少不了推杯碰盞。

主桌上那位跟高管應酬的遊刃有餘，許檸眼角餘光掃去幾次，見男人矜貴自持，得體的談笑外是骨子裏的疏離。

跟她認識的很不一樣。

可她的注意力也沒在男人身上停留太久，喝的有些多，酒勁上頭，許檸跟桌上的人打著趣，抽了空擋往洗手間走。

裏頭人多，她用的是走廊外的那間。

大門在身後關上那刻，許檸覺得渾身輕鬆。

從洗手間出來，她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靠在窗口吹風，冷靜。

大概有些昏沉，地麵又有毯子，許檸沒注意到男人的靠近。

低磁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又多了？”

她回頭，詫異的，“陸醫生。”

“給女孩子灌白酒是盛華的公司文化麼。”他情緒很淡，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真心詢問。

許檸揉了揉太陽穴，“不都是這樣的，難道陸醫生覺得不合適？”

仿佛情緒上來，胸口淤積著話，不吐不快，“或者我應該喊你陸總，這樣不至於失了分寸。”

陸衍舟微微皺眉，走近她。

這樣的距離，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像一堵牆籠罩著她。

許檸被動的後退，可後麵已經是窗，沒有地方躲藏，“我不是故意瞞你。”

那天有心要說的，隻是她對上下級的界限感太明確，讓男人斟酌，想要觀察等待。

其實許檸也理解，畢竟是合約夫妻，若是忽然間叫自己知道還有這樣一層利益關係，難免對他產生敬畏，不想要靠近。

那麼在醫院麵對陸爺爺時便會局促，叫人看出端倪。

“你沒有告知我的義務，合同上沒寫，”可她心裏麵還是有了隔閡，望他的大眼睛霧氣朦朧，“我隻是以為醫院裏工作夠忙的，沒想到你還有心思分神來公司。”

“公司的事譚為負責跟進，其他的事項，”他勾起唇角，腦袋低著，跟她的距離已經超過日常的界限，“連著你們新來的兩個，統共三位秘書，應該夠幫我處理大小雜事。”

難怪了，所有一切都不需他親自打理，不過是在關鍵事情上做個決斷就行。

許檸跟著笑了笑，眨巴著眼睛，仔細的打量眼前人，“我會做好本職工作的，陸總。”

“生疏了。”或許身份在心理上有暗示，這句話語氣也沒什麼特別，卻讓許檸覺得是一種批評。

她便站直身體，“在公司裏我喊你陸總，外麵喊你陸醫生，這樣可以嗎？”

“你生氣了？”陸衍舟明知故問。

可唇角的笑意更深。

不知道生氣有什麼可笑的。

許檸被他的態度激發心底不滿，“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好不真實，見過幾麵，我還以為自己了解你了。”

“不真實？”這是陸衍舟聽到的非常新穎的一種評價。

不知道褒義貶義。

他斂眸，迎著許檸略微失焦的眸，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顎。

“那這樣，夠不夠真實？”

話音落，許檸隻感覺冷冽的氣息突然靠近，嘴唇觸及意料之外的柔軟。

男人低頭，狠狠地吻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