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也是穿越女？

世人皆知：我，大長公主的獨女華陽郡主，溫柔靦腆，不善言辭，是個毫無吸引力的木頭美人。

遠遠不及丞相之女蘇婉兒文采斐然，引得皇親貴族、文人墨客競折腰。

實際上，我隻是在裝而已。

我本來以為，自己要一直這麼隱忍下去，直到走上權力巔峰，成為太後，才能瀟灑肆意。

誰料及笄那天——

我那權勢滔天的母親，突然開始教我高中化學和物理。

火藥、焦油、大蒜素......化肥、泵站、土機床......

我尷尬一笑：娘，我也是穿越者！

*

今天是我的及笄禮，盛大無比，就連太後和皇帝都親臨鎮國大長公主府邸，並對我親熱無比。

瞧見他們的模樣，眾人心領神會，知我必定是未來的皇後。

我這些年的表現，也對得起“貞靜賢淑”四字，堪稱世家貴女的典範。

我本以為，自己這輩子的人生軌跡已經定了，剩下的無非就是鬥妃嬪、鬥太後、鬥皇帝，努力坐穩皇後位置，朝著太後的位置奮鬥。

沒想到，就在這天夜裏，賓客散去之後，母親忽然對我說：“跟我來！”

然後，她直接帶我通過密道，來到一處密室。

瞧見密室內部的那一刻，我目瞪口呆。

怎，怎麼這麼像化學實驗室？

就見母親露出些許笑意：“世人不是很好奇，為何我能引發天火地鳴嗎？這就是科學的力量，也是我要給你上第一課——元素周期表。”

啊？

我媽也是穿越女？

2、

母親將我的呆若木雞，誤以為是第一次見識世麵，震驚得說不出話，便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殷殷叮囑：“這裏麵的每件東西都是要命的，先前不帶你來，就是怕你年紀小，藏不住事，又亂動東西，反而傷了自己。現在你已經十五歲，心智成熟了，是時候教你化學配比了。”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懂，我太懂了。

難怪密室中飄散著一些我覺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什麼的氣味，原來是硫磺啊！

那我母親的某些傳奇事跡，比如天火相助，以三百騎破敵人十萬大軍，大破皇宮，生擒前朝末帝......我以前隻覺得是古人說話過於誇張，現在想想，該不會是她直接拿火藥去炸人家吧？

果然，下一刻，母親就走到實驗台前，並喚我過來：“上課之前，我大概給你介紹一下最主要的幾件東西。”

“這是天火的關鍵道具——硝酸鉀，配合木炭與硫磺，就能製作成土法火藥。但要小心，它的性狀非常不穩定，易燃易爆，必須遠離火源。”

我呆呆點頭。

“這是能讓作物產量豐富的關鍵道具——化肥，但沒有全套的現代工業設備，沒辦法合成氨，隻能靠天吃飯。”母親不無歎息，“雷電固氮，太依賴氣候和環境；煤炭煉焦，產量還是太低了。”

“這就是我要掃清邊患的原因，隻有北方平定，才能專攻南方造船。”

“熱帶島嶼上天然的鳥糞，以及海裏的魚骨粉，才是農業時代最合適的化肥來源。萬一能找到類似玉米。紅薯之類的作物，就能養活更多人......”

母親進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卻很快就回過神來，又指向另一個地方：“那是我用土法煉製的大蒜素，非常不穩定，難以保存，藥效也不一定有。但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將士每一次受傷都是在賭命，用這種土方子，至少能增加一些他們活下來的概率。”

我忍不住問：“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丹’嗎？”

世人皆傳，母親被九天玄女授予兵書和丹方，所以天火雷鳴傍身，賜下神丹便能起死回生。

我以前一直以為這是誇大其詞，以訛傳訛，卻沒想到，母親能在這種缺醫少藥的時代煉製出抗生素！

雖然僅僅是大蒜素，藥效遠遠不如青黴素等現代藥物，但有和沒有，往往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難怪將士們都對母親忠心耿耿，無一不服。

我先前還奇怪，天下大亂，各大世家擁兵自重，女人隻是他們聯姻的工具；那些造反的土匪，更是把女人當戰利品乃至軍糧，壓根不被當成-人看待。母親為何能以女子之身，打造一支強軍，十餘年內橫掃天下。

現在，我終於能理解了。

試想一下，他們親眼見證母親能引動“天火”，將敵軍炸得人仰馬翻；又在被敵人的兵器砍中，甚至有可能破傷風的時候，被母親賜下的大蒜素所救。

一手火藥，一手“神藥”。

更不要說，母親還能製作出化肥，讓土地產量提升，養活更多的軍士，還有他們的妻兒老小。

如此種種，怎麼能不讓將士們為之效忠？

瞧見我一臉崇拜的樣子，母親揉了揉我的頭，微笑著歎氣：“不過是用神仙方術之名愚弄他人而已，若不塑造我喜愛求仙問道，一味要煉製長生丹藥的形象，我抓土匪。惡棍們大規模開采硝石，封鎖雷電峽試圖得到天然化肥......這些事情就太奇怪了。”

我連連點頭。

母親酷愛神仙方術之事，為此勞民傷財，大肆抓俘虜開采礦石，就是為了煉丹，還隔三差五搞出爆炸的事情，一直為文官集團所詬病。

但詬病歸詬病，卻沒人覺得母親的想法和行為奇怪。

畢竟，哪個達官貴人不想長生不老呢？

隻要有長生的可能，挖幾個礦場，立幾個道場算什麼？

不愧是母親，深謀遠慮，早就將這些人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沒人察覺到問題！

想到這裏，我又有點自慚形穢起來。

明明都是穿越女，母親能一邊掌兵，一邊嘗試複原現代科技；我卻困在宮中，自小學習禮法規矩，儼然被同化成了半個古人。

甚至，甚至連母親都沒認出我也是穿越女！

霎時間，我的心亂了。

要和母親相認嗎？

我知道自己是胎穿，可十五年前的事情，我都忘記得差不多了，我甚至都不大記得他們的名字，怎麼證明自己就是母親的親女兒，而不是半途頂替？

就算證明了，母親會怎麼看待我？

她會覺得尷尬嗎？會看不起我循規蹈矩嗎？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就想將這個秘密瞞一輩子。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對母親不公平，也對上輩子的我不公平。

我也不是天生就是這麼低眉順眼，規規矩矩；

我也讀了大學，有現代的知識，隻是從小被困在四方的宮廷，為了活下去，才將自己裝成“木頭”、“花瓶”。

以前忍就算了，難道現在還要忍嗎？

懷揣著這樣近乎衝動的勇氣，我小聲說：“我......我還記得高中化學知識，也記得元素周期表的前幾句——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

說完，我就立刻低下頭，不敢看母親的表情。

一時間，密室陷入了徹底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