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在地上像一攤爛泥,渾身疼得要命。
順著眼角滑下的淚水不是疼的,而是恨的......
過了許久我才拖著狼狽不堪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出雜物間,去了醫務室。
裏麵隻有校醫一個人。
「怎麼了同學?哪裏不......怎麼搞成整個樣子!」
校醫抬頭看了我一眼,焦急地把我扶了進去。
「......」
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當時我心裏竟然想的是撒謊。
被施暴的人會下意識地否認自己被傷害的事實,根本不敢去正視自己的遭遇。哪怕被揭穿也會選擇隱瞞。
「跟別人打架了吧?」
她注意到了我身上的鞋印。
「我記得你。」她清理著我臉上的傷說道, 「上次你來的時候,也把自己弄得這麼糟糕,但那次是有人陪著你來的。」
我回想起了妹妹自殺的場景,那一刻不知為何,心中毫無波瀾。
「她死了。」
我很平淡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
她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我的傷口,說:「我得把你這長襪剪開,消毒的時候會有點疼,我會輕點的。」
她看了一眼我的胳膊,隨後拿著剪刀一邊剪開我的襪子一邊說:「她手臂上也燙傷了好大一塊,跟你一樣,挺堅強的。」
我記得那塊疤,也是因為那塊疤我才知道她被霸淩的事情。
開始清理傷口了,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閉緊了眼睛咬緊了牙,使勁握著拳頭別過了頭不敢看。
「好了!」
校醫收拾著地上帶血的棉球,說:「下午就待在這裏吧,我會幫你給你的老師請假,就說,你的腿上下樓不方便。」
她摸了摸我的頭,說:「你的腿,傷得確實挺嚴重的,老師會理解你的。」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突然死了,沒有人不會往壞處想。學校裏沸沸揚揚的自殺事件,即使不確定是誰,但也大概能猜到了。
如果她能早點發現羅曦的異常,或許羅曦就不會死。
放學後我跛著腳走到學校大門口時,身後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衣領。
「我說怎麼一下午都沒找到你,合著躲醫務室去了!」
司綺不懷好意地說:「怎麼樣,你想不想玩點更刺激的?」
「羅漾!」
校門口,陳充站在那裏正盯著我們。
「陳警官!」
她笑著跟陳充打招呼的模樣,真像極了交情很深的樣子。
她們不顧我的傷腿直接拽著我到了陳充跟前,疼我的想呲牙咧嘴卻又咬緊牙關強忍著。
「陳警官,我們又見麵了!」
陳充看了看狼狽的我,對司綺說:「司綺,我告訴你,你最好別瞎來!」
司綺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我怎麼了?交朋友也有錯啊!我們看羅漾腿上受了傷不方便,特意送她回家的!」
「這有我呢,不用你了,趕緊回家去!」
「好嘞!撒由那拉!陳警官!」
司綺走之前還朝我做了個挑釁的表情。
陳充拉開了停在一旁的車門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我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陳充緊跟在我後麵說:「羅漾,我知道你心裏有鬼,但學校裏沒法提供有用的證據,我們也沒辦法。」
「有我這個人證不夠,我妹妹身上的傷也不行?」
我停下來跟他對峙,「是證據不足,還是你有心包庇啊!」
「羅漾,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你是眼瞎了嗎?我剛回學校第一天就搞成這個樣子,你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嗎?還把她們就這麼放走?行啊我告訴你,她們,中午午休的時候,在雜物間,十幾個人對著我拳打腳踢,要不是我在醫務室躲了一下午,你現在看見的就是下一個羅曦!」
說完我繼續朝前走,陳充再次拉住了我,他說:「我知道你委屈,但我們也需要時間啊,我們已經在盡力找證據了。」
我甩開他的手說:「不用了,警察也隻是個職務,禮送到了,職務,就是個噱頭!陳警官,我還挺好奇的,司綺到底給您送了什麼樣的大禮,讓您做出這麼違背良心的事情!」
「羅漾你把話說清楚,我什麼時候收禮了!」
陳充皺眉頭,嚴肅的樣子讓我想笑。
「無所謂了。陳警官,我們姐妹倆的事情,不用您插手了。我想活著,不想追究了!」
說罷我快步朝前走去,隻聽見陳充在後麵大喊:「這可是命案!羅漾,你不能胡鬧!」
命案?可笑!
當然,我是相信陳充不會收禮的。他隻是個小小的隊長,就算是司綺的父親真的送過禮,也送不到他手上,頂多就是服從上司命令罷了。
陳充是靠不住了,想報仇還得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