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芸是想讓為父去私下打探孩子的下落,是嗎?”
溫正榮一語猜中女兒的心思。若真是如此,江家這一家子也太不是人了,竟敢這般折辱他女兒!
“不止如此。父親,有人要陷害咱們溫家,光憑一個江岫白不足為懼。就怕這背後還有不少心懷鬼胎之人在虎視眈眈。”
如今他們溫家勢頭正盛,大哥是太子伴讀,二哥身負要職,父親又剛被聖上加冕。伴君如伴虎,一點都馬虎不得。
“父親,再過月餘北方烏國便會挑起戰事,屆時聖上一定會下旨要父親帶兵出戰。”小小烏國並不足以為懼,可是上一世父親在這次戰事中九死一生。
他們世代跟隨的溫家軍,也死傷過半。
“父親,您要小心太子一黨。凡是他的人,都要時刻警覺。”溫婉芸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個清楚明白。
雖然她不知道戰場如何,但是這次出戰一定是朝廷內部出現了內鬼。有人通風報信,才導致父親受了重傷。
郭氏聽得心驚膽戰,本以為他們將軍府是時來運轉,可沒想到卻是如履薄冰。
“那、那若是不去......”
“不去那便是抗旨,是死罪。”溫正榮目光變得深邃而又堅定,“也不必因此而恐慌,也許這次幕後之人跟陷害將軍府之人乃是同一夥。如此躲躲藏藏,倒不如主動出擊。”
“晚上衍州和衍星回來,再具體商議此事。”
溫婉芸不便過夜,叮囑好父親母親,便帶著兩個丫鬟上了回江府的馬車。
日落黃昏,城內街道上隻有三三兩兩行人。與來時的景象截然不同。
馬車剛拐過巷子,一團小小的身影不知道從哪躥了出來。
車夫嚇得趕緊勒住繩子,馬車裏溫婉芸猝不及防地向後傾倒,撞散了鬢發。
丫鬟紫蘇跟紫葉趕緊扶穩自家主子,“夫人。”
紫蘇掀起車簾,怒氣衝衝:“誰這麼不長眼,驚擾了我們家夫人!”
車夫也被嚇住了,哆嗦道:“紫蘇姑娘,是這個孩子剛剛突然衝出來......”
看著地上縮成一團,奄奄一息的身影。紫蘇欲罵人的話,愣是沒說出口。
坐在馬車裏的溫婉芸聽到是個孩子,便掀起車簾吩咐:“快去看看孩子怎麼樣了,請個大夫。”
紫蘇下了車去查看,小孩子瘦瘦小小,像隻小貓似的。
溫婉芸心有不忍,也來到跟前。
孩子看上去五六歲,臉上黑乎乎的看不清長相。突然,那孩子伸出幹瘦的小手一把扯住溫婉芸的衣裙。
聲音細小的風一吹就散了似的,“夫人......夫人可憐救救我......”
溫婉芸的心臟驀地抽疼了一下。想起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孩子,若是流落在外也希望有好心人照拂一番。
她吩咐道:“趕緊送醫館,找個大夫。”
馬車匆忙的消失在巷尾,一心撲在孩子身上的溫婉芸,並沒有注意到方才茶館樓上雅間裏的男子。
齊徊一直看著女人的背影,隻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他放下手中的杯盞,聲音清冷而凜冽,“去備一份厚禮帶給將軍府,就說恭賀溫老將軍嫁女之喜。”
齊徊年少時,曾拜溫將軍為師學武兩年。隻是後來父皇派他戍守邊疆,這一去便是七年。
再次歸京,早已物是人非。
隨從長風很是不解,“王爺,可是聽說溫將軍長女已成婚六年......這會不會......”太久遠了些。
那江夫人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還有必要送上新婚賀禮麼。
“六年......”也就是說在他走的第二年。
齊徊心中百感交集,不過很快便把心中的酸澀壓了下去。
“按照我說的去做。”
“是。”長風不敢再多說,隻得退了下去。
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溫婉芸從醫館出來時,天色已晚。
她沒有辦法把一個撿來的孩子帶回府中,隻得塞了銀子暫時讓醫館的人照應著。孩子的病情算是暫時穩住了,想要養好還需要一段時日。
回到江府的時候,府中門口的大紅燈籠都已點燃。
這一天,江岫白過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已說服母親同意他娶林窈進門,就等父親那邊點頭了。
可父親那邊......江岫白心中忐忑。他知道父親絕對不會輕易答應,所以需要溫婉芸從中協作。
也不知道他父親堂堂一個侯爺,為何如此相信婉芸的話。
江岫白今日本想親自再去找溫婉芸,到了院子裏才被告知溫婉芸回門了。
而且還是一去一整天,連個話都沒捎帶。
他感覺自己被戲耍了一般。明明昨晚這女人才答應過他今日要到父親母親麵前提及此事的,這顯然沒放在心上。
江岫白心中氣憤。所以當溫婉芸回到江府的第一刻,他就以質問的語氣問道:“婉芸,你昨晚答應我的事情為何沒辦?”
沒得到夫君的好臉色,溫婉芸也不惱。
她朝著自己的住所望明軒走去,甚至懶得給江岫白一個正眼。
不過這並不妨礙溫婉芸諷刺他,“世子如此著急做什麼?我晚點去也來得及。世子如此氣急敗壞,莫要為了一個女人而丟了風度。”
一句話,直接戳中了江岫白的心窩。
畢竟他平日裏對外都是一副偏偏君子的模樣,方才的行為的確有失風度。
可是江岫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到林窈的事情上,就失了心智。
溫婉芸回到住所更換了身衣服,才不緊不慢地去找婆母公公商策給夫君納妾之事。
她這個婆母,年輕的時候也是厲害的大小姐脾性,眼裏容不得沙子。隻可惜她上頭有一個更加獨斷專政的婆婆,也就是老夫人。
溫婉芸這個掌家主母權,就是當年老夫人為了攀上將軍府這棵避蔭的大樹,主動應允她的。
王氏這輩子都沒嘗過當家主母的滋味,所以先前明裏暗裏沒少給溫婉芸找不痛快。
溫婉芸此去不過就是做做樣子,正好侯爺也在。
她迅速地行禮問安,便道明了來意。
王氏早就得知此事,還裝作一臉吃驚的樣子。
“這、這是你跟岫白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拿主意便是。不過岫白說的也對,這麼多年過去,咱們江家的確冷清了些。”
說來說去,還是子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