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意栩說要去草原的前一天走進了他的地下室。
陰森的地下室裏卻放著浪漫的音樂。
甚至還有聲音。
我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牛奶灑了一地。
“周意栩!你是不是忘了要帶我去草原啊!”
“小可,我怎麼可能忘了。”
我的眼角懸著淚,但這諾大的地下室,隻飄蕩著他們兩個的聲音。
我朝著聲音深處走去,可當我走進深處,這幽森的地下室裏竟然擺滿了照片。
不是我的照片。
而正中的熒幕上赫然放著我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的視頻。
周圍的照片都在記錄著她們的甜蜜,隻有我才是那個插足的第三者。
當我看到那放在桌角的一紙器官轉贈協議,我似乎明白了所有。
我蹲在了角落不停地抽泣,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
“捐獻人——蕭亦可。”
周意栩要的從來就隻是我這顆跳動的心,而不是我永在眼前。
“我是沈之冉,不是蕭亦可。不是蕭亦可,不是……”我蜷縮著身體,所有的過往都讓我惡心。
“可你終究還是騙了我,周意栩!”
在這幽森的地下室裏,我唯一的光便是熒幕上的蕭亦可和周意栩。我看著適才掉落的滿地玻璃渣子,那一瞬間我竟想要結束了自己。
“冉冉,冉冉,你在哪。”
我聽見了周意栩喊我的聲音。
直到他推開了地下室門,看到我淩亂地坐在了地上。他掐住我的脖子,言語都沒有了往日的溫和。
“冉冉,你怎麼進來了!我不是說了不可以進來!”
周意栩說著,眼神中帶著緊張。
我絕望地看著他,“我為什麼不能進來,是你的地下室藏著什麼秘密嗎……”
“沈之冉,你看到了?”周意栩的聲音變得嚴厲。
“這麼大的熒幕,周意栩,你是生怕我看不到嗎?”
周意栩聽著便跑上前來掐著我的脖子,眼神幾乎要將我吞噬。
“你要殺了我嗎?”我冷笑地看著他。
“你不要逼我!”
“那她的心就會跟著我死去,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她存在的證明!”
周意栩聽著我的話幾乎要發狂,他所在意的不正是這顆仍在跳動的心。
我眼角的淚落在周意栩掐我的手上,他有些鬆動。
我被掐紅了脖子這才得以喘了喘氣。
“冉冉,忘了今天。”周意栩鬆開了手,將我摟在懷裏,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我們還要去草原,去看藍天。”
周意栩的懷抱是那麼令我惡心,我努力地掙紮。
“周意栩!我不是她!我從來就不想去草原,那是你和蕭亦可的約定。”
周意栩愣了愣,然後有些癡迷地看著我。
“冉冉,冉冉,你帶著小可的心替她去看看沒看過的地方。從此,你要什麼我都應著你!”
“小可,小可。周意栩,你對我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的不是因為她的喜歡。”我痛苦地看著周意栩。
“沈之冉,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好一個得寸進尺。
“周意栩,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替蕭亦可愛你,你在我這裏,不如螻蟻!”
“你說什麼!”周意栩幾乎就要將我生吞活剝,而我卻不能還手。
我幾乎站不住腳,就這樣暈倒在了周意栩的麵前。
“冉冉!”
我在依稀中聽見周意栩喚我的聲音,可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怕我就此死去,還是怕這個心從此安息。
……
我初遇周意栩是我剛做完心臟手術出院那天,周意栩的車就停在了醫院門口等著我。
“你好,請問是沈之冉小姐嗎?”
“你好,你是?”
“我們老板想見你,他就在車上等你。”
我順著看過去,看到了一輛黑色豪車就停在馬路的對麵。
“不用了,我沒那麼好騙。”
我剛想走開,那輛豪車就開到了我的麵前。
“你好,沈小姐,我是周意栩。”
周意栩從豪車上走下來,穿著黑色風衣。他那颯爽的姿態,讓我病態的模樣更加憔悴。
我和周意栩握了手,“你好,周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沈小姐,我想和你做一樁交易,和我結婚。”
我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周意栩,“先生,我是做了心臟手術,不是腦殘。”
“沈小姐,我希望你考慮一下。”周意緒的神情變得嚴肅。
我擺了擺手,“先生,我剛出院,不會頭腦發熱跟你玩過家家。”
周意栩拉住了我的手,不讓我走,我聽到他輕咳兩聲,似乎在計謀著什麼。
“沈小姐,為了這個換心手術,你的家庭已經是負債累累了吧。”
我怔怔地愣住了,然後轉頭看著周意栩,“你怎麼知道?你想幹什麼!”
周意栩的眼睛緊緊將我包圍,好似我徹底逃不出這裏。
“沈小姐,和我結婚,我可以幫你處理完所有外債。”
我抿著唇,看著周意栩,他仿佛在將我看透。
“給我個理由。”我問道。我從不信這世上有無端的交易。
周意栩摸了摸我的頭,我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你哥哥的命在我手上。”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意栩。
為了湊夠我的手術錢,家裏已經前前後後欠了一堆外債。甚至現在,沒人能空出點時間給我這個剛出院的病患。
而其中最大一筆錢就是哥哥借的,他隻說是找了銀行貸款……
周意栩湊到我的耳邊輕輕說道,“沈之冉,這對我來說是筆交易,但對你來說——是命!”
出院第天,我在恥辱之中領了證,沒有婚紗,更沒有婚禮。
我瞞著所有人,搬進了周意栩的家。
周意栩的家很大,但很空,空的每個位置就好像剛好留著我的空間。
“周意栩,你……”我拿著杯牛奶走向周意栩。
周意栩卻起身奪走我手中的牛奶一飲而盡,然後將我壓在身下,深重的呼吸聲讓我不敢動彈。
“怎麼,想要洞房花燭夜了嗎。”
“我,我……沒有。”
周意栩隻是輕輕拂過我的發梢,“你的心臟還很脆弱,我們一起保護好‘她’。”
我還未從驚恐中醒來,周意栩便拿著杯子又去倒了杯牛奶了。
他結婚,難道不是為了得到我?
周意栩摟著我的胳膊,像是摟著個極為熟悉的人,“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看看草原。”
“為什麼要去草原?”
“因為那裏的味道很熟悉。”
我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可他卻越來越緊。我隻能在周意栩的懷中微微抬頭看著他,他的雙眸正在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