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啊,餒娘死了,趕緊回來一趟。”
直至一陣忙音傳來,我拿著座機電話,依舊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太快了,腦子一片空白。
我行屍走肉地坐上回家的長途汽車,看著窗外不斷交替的樹影,恍如大夢一場。
媽媽真的走了?
好像是的,村裏人指著一個土堆告訴我,那就是我媽。
我氣笑了。
合著我媽走了近二十天,我這個當女兒的才知道!
舅舅瘸著一條腿,拿了一遝紙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
緊接著起起伏伏又吞字的聲音,像老太太咯痰般響了起來:“盼啊,這事,不賴餒大,餒是女娃,再說餒新學校的電話隻告訴舅和餒娘……”
我沒說話,隻是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舔著小虎牙。
村裏死人都要守靈三天,鳴炮告知,設喪席。那男人十成十是一聲不哼地把媽媽直接埋了。
不是舍不得花錢還是居心叵測呢,這麼想著我下意識地又碰到了虎牙地尖。
舅舅一邊燒紙一邊咕嚕咕嚕地“念咒語”:“鋪子……”
“什麼鋪子?”我敏銳地在廢話垃圾中抓住了重點。
舅茫然地回過頭,一臉不解的樣子:“俺姐地嫁妝,鎮上,紅繩……”
我皺了下眉,揉了揉太陽穴,示意他閉嘴。
轉頭瞧著手上的紅繩若有所思。
“舅,你想不想再娶個媳婦?”
聞言舅用力晃了晃那顆野蠻生長的腦袋。
他手裏之前有兩間的鋪子的,後來結婚生的兒子得了病,便都賣了給兒子治病。可沒想到表弟病好後,舅媽就帶著他跑了,而他又在追的過程中不甚摔斷了腿。
哦,對了,舅媽是被拐到我們這兒的,聽說還是個大學生。
我笑得明豔,眼底卻結了寒霜:“今晚我把房產證明偷出來,你拿去賣了,咱倆三七分,你七,我三。”
我爸和我奶半字不識又狂傲自大,那證明上十成還是我媽或我姥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