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哥哥,我的心更痛了。
在靖軒被皇帝懷疑的時候,我求著哥哥讓他堅定不移的站在靖軒背後。
後來,由著我們將軍府作保。
才有了靖軒自在的十幾年王爺生涯。
靖軒和哥哥若非因為承歡。
是最好的兄弟。
春日他們一起去塞外騎馬,夏日在院子裏用冰納涼。
秋日哥哥和他去登高賞景,冬日裏院子裏煮酒談笑。
可是,因為承歡,靖軒再也不願見哥哥一麵。
即便哥哥在他家門外站了一夜,隻求一見。
後來哥哥發起了高燒。
燒了三天三夜。
那時候,我就應該知道靖軒早已換了心思。
也許,他早就想害了我全家。
被我捅了一刀後,靖軒病了,足足躺了快一個月。
我在院子裏無事人一般的親手做著女工。
乳母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同靖軒鬧到這個地步。
隻是望著我的時候偷偷抹眼淚。
我知道,她和我一樣在想著阿娘。
阿娘也是她的主子。
她是我阿娘的陪嫁丫頭,嫁給我阿娘後沒離開過半步。
唯一離開那次,還是她的母親死了,她回去奔喪。
可是沒想到,那就是最後一麵。
我也很想阿娘。
在做軍妓的第一年,我武功被廢,手無縛雞之力,何談報仇。
我一直很想死,我想去陪他們一起。
可是我想到下落不明的弟弟,就忍住了。
我隻有他這麼一個親人,我要找到他,無論千裏萬裏,我總要和他團圓。
靠著這麼一口氣,我忍了過來。
可是沒想到,在我承受了那些粗魯官兵的糟蹋後,卻得到一個摧折心肝的消息。
一個平日裏與我交好的妓子綠波。
她也是罪臣之女。
比我更早做了軍妓。
她偷偷告訴我,「你的阿弟,早就死了。」
我如遭雷劈。
怎麼會呢?
不是說阿弟被施以黥刑,流放三千裏嗎?
見我不語,她語氣悲戚。
「據說是有人路上用了手段,想要一個世家子弟死不容易,但讓一個罪人死還不是輕而易舉。」
「是誰?」我聲音顫抖。
她搖搖頭。
「就這個還是我問了關係好的劉總兵才得知的,他和押解你弟弟的人認識。」
弟弟死了,我的精神支柱徹底崩塌。
既然如此,我還要這個殘破的身子幹什麼?
綠波晃了晃我的身子。
「香寒,你振作起來,你還得替你家人報仇。」
我衝她無望的一笑。
「我連這個妓院都逃不出去,又如何近了王爺的身,報仇,說來容易,隻怕是水中月。」
她怔怔不語。
最後抱著我,唯有痛哭。
不久,傳出靖軒王爺和丞相府嫡女靜葉的大婚消息。
當天,鑼鼓喧囂,鞭炮齊鳴,十裏紅妝,迎接丞相府嫡女。
我瞧著天上靜默的雲,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熱烈的心事。
那時候我天天跟在靖軒身後,「靖軒哥哥,以後我就要嫁給你,做你的妻子。」
他冷著臉,不置可否。
最後扔下一句:「你這女子真不知廉恥。」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隻是那時候,一腔愛慕蒙了雙眼,沒了心智。
如今才恍然發現,兒女情長,曇花一現,海誓山盟,也不過一刹。
就連當時曾經為靖軒擋過一劍的少女。
今日都要死了。
我縱身一躍。
耳後是綠波的驚呼,眼前是一片鮮紅。
我卻十分雀躍,我終於可以去見阿娘,爹爹,哥哥,還有我不滿 15 歲的阿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