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月圓之夜,都是狐族最虛弱的日子。
這天它們會修為盡失,隻能化成原型休息靜養。
我曾把它當作秘密,告訴了我最心愛的人。
可就在那天,他卻親手將我送上了絕路。
“天氣漸冷,妾身正缺一條狐狸毛的披風。”
端坐在高台上的女人優雅地撫了撫發髻上的金釵,又嬌笑地倚在頭戴龍冕的男人懷裏。
“準。”
於是變成原型的我就被粗暴地拖了下去,扒皮抽筋,鮮血染紅了暗牢的石階。
痛,剜心般的疼痛。
鮮血淋漓的我被隨意丟棄在了宮外的亂葬崗,頭頂上幾隻烏鴉興奮地盤旋,又紛紛俯衝下來,企圖啄食我的肉身。
“不!!!”
失去意識之際,一個模糊的影子向我飛奔而來。
“阿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師兄。”
我靠在師兄的懷裏,努力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血,氣若遊絲地說。
“阿玥此生,再也不相信人類了。”
三個月前。
“阿玥,你的情劫馬上就到了,父皇這次可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聽為父的,必須在下月嫁給你的師兄,這樣我才能安心啊……”
我一邊吃著靈果,一邊聽著老父親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心裏不由有些煩躁。
“好了父皇,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了,師兄壓根兒就不喜歡我,何須為了那勞什子的情劫就把我們二人捆在一起?此事莫要再提了。”
“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嘛! 你師兄一口就答應了,你怎知他不願意?而且你可別小看這情劫,為父可給你算過了,這次是你命裏的大劫,若無法找到真心待你之人,搞不好還會危及性命。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就好好在這靈狐宮裏備嫁吧。”
父皇捋了捋胡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嫁給師兄?那個打三棍子憋不出一個字的師兄?
我倒在鬆軟的雪緞床上,又想起多年前我在術法課上睡大覺被師兄拎起尾巴打手心的場景。
嘶。
手掌好痛。
我越想越生氣,把臉都憋紅了。
這個婚愛誰結誰結!老娘不伺候了!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我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離家出走了。
聽說人類世界五光十色,有意思的很,我玥公主怎能缺席?
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竟忘了人類世界是不認妖族的靈石的。
我捂了捂餓扁了的肚子,垂涎三尺地盯著肉鋪裏掛著的燒雞看。
可惡,它好香,一定很美味,可惜我沒有錢。
正當我對著燒雞自憐自艾時,街市上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馬嘯,百姓們紛紛向四周逃散。
“快閃開!!! ”
一白衣男子策馬而來,用盡全力勒緊了韁繩,連手掌都磨出了鮮血。
眼看著那瘋馬就要撞上一戶人家,我足尖輕點,一個箭步飛到了馬背上,又輕聲施了一個小小的術法。
瘋馬長嘯一聲,轟然倒地,我與那男人也一同摔在地上。
接觸到地麵的那瞬,那男人下意識地將我護在懷裏,也迎來了周圍的一片叫好。
“美救英雄,妙哉妙哉,真是人間的一段佳話。”
他的身上很暖和,還有一股好聞的雪鬆味。
我連忙起身,與那男子分開了距離,揉了揉泛紅的耳朵。
母妃告訴過我的,狐族的小公主要矜持,要對男人愛答不理。
於是我驕傲地抬起下巴,看向那個被我救下來的男人。
“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顧某應如何報答。”
他朝我禮貌地行了一禮,清雋的眉眼裏像是盛滿了星子。
“嗯……要不,兄台請我吃燒雞?”
怎麼說,真的挺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