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出了內鬼。
幽穀村送往港州的那批貨被人在碼頭攔截,送貨的那幾個都被抓了起來。
幸好,唐理沒有去。
當晚他沒有上船,而是躲在交界的密林深處喝得酩酊大醉。
是阿咕發現的他。
阿咕是唐理送給我的鷹,它很聽話,很有靈性。
爸爸很生氣,他說家裏出了奸細,將我們的計劃通過線人知會到那群差人。
走私的槍支貨物全部被截獲。
爸爸損失了大筆生意。
他叫上世伯,發誓要查出內鬼。
我沒有想到,他們第一個懷疑的竟然是唐理。
因為這次行動他知情,卻將機會讓給想要邀功的山哥,自己一人躲了起來。
他是三年前才來到幽穀村的。
來時他渾身是傷,幾乎赤身裸體,正與一隻成年印支虎搏鬥。
是爸爸救下了他。
他的目光就像個嬰兒似的純淨,因為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甚至連唐理這個名字,都是爸爸給他起的。
爸爸對他很好,不光教他講我們當地的語言,還將他收做門徒,教他做生意。
我知道,爸爸是想要為我找一個能夠托付的人。
我遲早會嫁給唐理。
而此時,唐理被綁在一棵黃花梨樹上,僥幸逃脫回來的山哥手上拿著鞭子,似乎已經將他認定成了內鬼。
鞭子上沾著辣椒水,抽在他身上時,是無法忍受的痛。
我衝過去攔在山哥麵前,哀求他放過唐理。
山哥揮鞭子的動作卻仍舊沒有停下。
“小棠你別管,別傷到自己……”
是唐理的聲音,他的聲音那樣虛弱,卻又那麼焦急。
阿咕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我的身旁,尖利的喙朝山哥啄去。
山哥吃到了苦頭,又將氣全部撒到了唐理身上。
我被山哥派人拉住,無論我如何哭鬧,山哥都沒有將我放開。
我知道,這是爸爸的命令。
翌日,唐理被放了出來。
內鬼找到了。不是唐理。
唐理昏迷了很多天,我在他床旁幾乎沒有離開過。
他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噩夢,陷入夢中的他嘴裏在念著誰的名字。
我聽不清楚。
他醒過來那天,我一大早就跑來看他,鞋子都忘了穿。
他坐在床上,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看見我時,叫我小棠。
他費力地從床上坐起來,接過阿蘇追來遞過的鞋子。
然後彎腰為我穿上。
他的手握住我的腳踝,我覺得癢,又覺得很暖。
可當他重新起身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肩膀上,那個原本大到誇張的數字,竟然隻剩了寥寥個位。
……8次?
這個數字意味著,我和唐理餘生能夠見麵的次數,隻有8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