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身上的寢衣也早已被汗水浸濕。
夢中的那種頻臨死亡的感覺真實到可怕。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做這個夢了。
自從阿娘走後,我回來這搖翠樓的第一天便夜夜被噩夢纏身。
「窈窈?窈窈!」
我的思緒從沉思中抽離出來,扭頭看著麵前女子。
她叫如夢,比我大幾歲,卻是和我同一年來的搖翠樓。
我倆都是在一個小巷口被榮媽媽撿回來的。
榮媽媽常年帶著麵紗,風吹動時,我看到過被麵紗遮蓋的那道駭人的傷疤。
「怎麼了如夢姐姐?」
如夢雙手叉腰,這個動作和她那看著安靜淡雅的臉反差極大。
「你前些天答應給媽媽作詞,都好些日子了。你房裏的紙都用完了,你這是準備將詞提到你這張小臉上嗎?」
她說著上手捏了捏我臉頰上的軟肉,還頗為享受的半眯起眼睛。
榮媽媽嘴硬心軟,尊重每個姐姐的選擇,所以我來到搖翠樓之後依舊看書習字。
她口嫌體直,一邊說撿我回來是多了個累贅,一邊給如夢姐姐偷偷塞銀兩讓我買書本紙張用。
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所有的姐姐們可以都走自己認定好的路。
搖翠樓那些選擇接客的姐姐們也從來都不是什麼不幹不淨之人,她們說:
「總不能因為榮媽媽心好,就覺著這好是理所當然的吧。」
她們大多是被父母拋棄,瀕死之際被榮媽媽拉了一把。
榮媽媽也和我說過:
「窈娘,這個世界很大,可以容得下所有的人……」
所以她從不幹涉姐姐們的任何決定。
收拾一番之後,我準備出門買筆墨紙硯。
剛踏出搖翠樓的門,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小娘子,我自幼父母雙亡,如今要進京趕考卻不料被人偷去了錢財……請你可憐可憐我……」
緊接著一個身穿破舊衣裳的男人滑跪在我腳邊。
我輕車熟路地側開身子。
那個男人因著我的動作,措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我絲毫不做停留,快步離開。
走出老遠還聽到他那極大的一聲:
「娘子~」
剛走到西街路口,一道聲音叫停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