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玩笑歸玩笑,葉昔道:“其實,關於你想給元昱當後媽這件事...”
蔣韻兒卻忽然打斷了她:“噓,要表演了。”
上層甲板的一端,穿著燕尾服的演奏家在黑色的三角鋼琴前向賓客們行禮,開始傍晚的演奏。琴聲悠悠,在粉色的天幕下隨海風飄揚。
葉昔忽然想到一部電影,叫做《海上鋼琴師》。
電影講的是一個出生在船上的鋼琴天才,想過上岸卻沒有下過船,終其一生為理想而活。現實之中帶著浪漫,浪漫之下又有些殘忍。
她想得出神,韻兒也沒有說話。
一曲結束,晝夜交替,天空成了深藍色,傍晚的夢幻稍縱即逝。蔣韻兒挽起葉昔的手,道:“走走?”
葉昔順從地跟上,兩人沿著側舷慢慢地走,遠處是越縮越小的海岸線,華燈初上,零星璀璨。蔣韻兒輕聲道:“‘連綿不絕的城市,什麼都有,除了盡頭,沒有盡頭’。”
葉昔會心一笑:“巧了,我剛才也想到這個。”
“《海上鋼琴師》?”
“對,還是我們倆一起看的。”
蔣韻兒笑起來很賊:“我又想起來了,那是你第一次陪我逃晚自習。”
葉昔連忙搖頭:“不可能吧,我可是乖學生,這種事情我不會做,除非是去勸導你。”
蔣韻兒輕笑:“想抵賴?沒門。類似的事情我還記得很多!你還陪我往男神的書包裏放小強,陪我一起去燙爆炸頭,被老師趕出教室...”
葉昔要哭了:“你怎麼盡記得這些?假的假的...”
“真的真的!你還陪我在學校的天台上看日落,陪我長大,陪我工作...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你陪著我。”
說到這裏,蔣韻兒忽然轉過臉來看她,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願意陪我做任何事,但結婚這件事情,我想自己來。”
葉昔微愣,猝不及防。
蔣韻兒停下腳步,溫聲道:“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承和。他年紀大、脾氣怪、還有過家庭...”
葉昔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蔣韻兒卻搶在前麵:“你先聽我說完。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我知道,我清楚,可我就是喜歡他,真的喜歡。我就是覺得,從來沒有誰比他對我更好了。”
心臟一縮,葉昔忽然心疼得厲害,卻不知道痛由何起。
蔣韻兒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並沒有注意到葉昔的模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對你最好的人。昔昔,緣分掉下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葉昔感到一股酸氣上衝:“可是...”
蔣韻兒搖頭製止她往下說,抬起冰冷的手放在葉昔的手背上:“我不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要告訴我理想很豐滿,現實很狼狽。但我還是要選擇理想。我想,如果愛情是一艘航線未定的郵輪,‘原諒我吧,朋友,我不下船了’。”
這也是那部電影裏的台詞,主角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堅持要留在將沉之船上,哪怕代價是從世界上消失。
天色早已暗透,韻兒的眼睛裏依然有那片粉紅色的天空,那是韻兒的理想:“昔昔,就當是我任性,請你...祝福我。”
葉昔啞然,手指緊緊地摳著欄杆,用力到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