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不同以往。
這次的男人來頭太大,“送走他”的路子想都不要想。
元承和做船運起家,從一條舢舨到建立龐大的海上帝國,再到上岸做地產、搞金融、投實業,到全麵開花成為商業巨擘,靠的就是毒辣眼光雷霆手段,踩著政策以快打快,攻得各個領域措手不及。元承和攻陷韻兒也同樣迅速,一個月從無到嫁,明晚便舉行婚禮。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她必須加快。
葉昔想定,狠下心直切正題:“韻兒,我不是反對年齡差,但你對元承和本人到底了解多少?”
“很多呀。我知道他喜歡吃甜的,喜歡看舞台劇,喜歡...”
“你知道‘元太太的詛咒’麼?”
蔣韻兒提了半口氣,沒說話。
葉昔柔聲道來:“元承和有過三個前妻...”
“...你也說是前妻了。”蔣韻兒有些不自在,還是故作鎮定。
“是,是前妻。但三個健康的女人,嫁給他以後,一個殘疾,一個死了,一個先殘後死。傳言道...”
“那都是迷信。”蔣韻兒匆忙將她打斷。
這是動搖了。葉昔加把勁,道:“若不是迷信,另一個傳言就更可怕了吧?”
蔣韻兒撚住裙子,咬著牙道:“...我、不相信傳言。”
葉昔不忍相逼,說得太多她也不舒服,畢竟韻兒還穿著婚紗呢,她隻好換條賽道:“好,前妻不說,那孩子呢?”
“有孩子又怎樣?”蔣韻兒皺起眉頭,“離過婚的男人,有孩子不奇怪吧?”
葉昔氣惱,心中恨鐵不成鋼:“別為他說話了,他不是‘有孩子’,他是有‘很多孩子’!有名有份的就有四個,那些沒名沒分的...”
“你不要汙蔑他!”蔣韻兒急了,音量陡然拔高,“他和我說過的,他對每一任妻子都盡了最大的忠誠...”
“忠誠?”提到這個字,葉昔再也忍不住,音量也控製不住了,“他怎麼配提這兩個字?他要真是忠誠,兩個兒女之間的年齡怎麼會隻相隔四個月?這是哪門子生物學上的奇跡?”
“...”
“況且他那些兒女都不是泛泛之輩,你嫁進去,人家若以為你是想分元家的財產...”
“我沒想分他的家產!”蔣韻兒喊得破音,眼含淚花,滿臉漲紅:“你、怎麼偏要給我浪漫的愛情找出這麼多俗氣的理由!”
“可上次那個男人...”
蔣韻兒被觸到逆鱗,再不複先前的溫順模樣:“上次上次,在你眼裏次次都有問題!昔昔,有沒有一種可能性,並非是天底下的男人都壞,而是不肯相信愛情的你有問題?我不想聽!”
韻兒轉身就跑,提著裙子衝出房間,麵朝大海,用後背對著她。
葉昔僵住,心裏酸得說不出話。
兩人近十年感情,居然抵不過相戀一個月的老男人幾句哄。
不對,不是韻兒的錯,是自己太急了。
葉昔調整心情,隨韻兒踏進陽台,南國的秋熱裹挾著潮濕之氣撲麵而來。
寬大的陽台上視野開闊,一眼能望見地平線;港城讓海風吹拂了五千年,巍然立於視線一隅。
她走到韻兒身邊站定,韻兒卻扭開了臉。
葉昔深深吸了口氣,黏膩滾燙的海風熏得人心浮氣躁,她還是強打精神,控製好情緒,平靜地道:“韻兒,元承和對你好麼?”
蔣韻兒賭氣似地道:“很好啊,好得不得了!”
“那我呢?你覺得我好嗎?”
韻兒轉過頭來,扁著嘴巴看她:“當然好啊。但你這樣我更傷心了,你們兩個我都好喜歡,為什麼你不願意認可他呢?”
葉昔心裏軟得一塌糊塗,眼眶發熱,上前將韻兒摟住:“韻兒,我也很喜歡你。所以我舍不得。”
她終於說出心中最大的顧慮:“我不了解元承和,事情卻決定得這樣快,我很不放心。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們也可以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對不對?結婚不是兒戲。”
蔣韻兒從環抱裏掙脫出來,眨著眼看她:“那我介紹給你。我跟你說,承和他對別人嚴厲,但從來都沒有凶過我的!連第一次見麵也沒有!”
“第一次見麵?”
“嗯,”蔣韻兒頭如搗蒜,回憶起來,臉蛋紅得如同金秋裏最綿軟的柿子,“我們在公司第一次單獨見麵是因為公事,他本來臉很臭,但一看到我,他就對我笑了...”
因公單獨見麵?
奇了怪了。
雖然大家都在元氏集團,但韻兒與元承和毫無交集。一個是高高在上、不常露麵的董事局主席,凡到公司必然有保鏢開道、助理彙報、還有公司高層將他外三層裏三層緊緊圍住;另一個則是集團下屬公司秘書部最底層的小職員,職級編號在六位數開外;再加上集團那麼大,韻兒與元承和在人群中連偶遇都難——
自然而然因公“單獨”見麵的幾率,比刮刮彩買十張連中十張的概率還低。
太不合理。
葉昔心中的警鈴響起,想向韻兒問得更詳細些,門鈴聲也在這時響起。
“一定是承和來了,我去開門。”蔣韻兒雀躍歡欣地奔出去,進屋前不忘叮囑葉昔,“昔昔你先等一下,承和他的忌諱比較多,我喊你你再進來。”
葉昔點了點頭,心裏忐忑。
其實,元氏集團正值多事之秋。
元承和的三個前妻生下的兩兒兩女各有勢力,鬥得正酣,任何的小事都可以拿來做文章,元承和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
是不是有人動了手腳?
是的話,又會是誰?
“是你?”
韻兒的聲音在屋中響起,驚訝的語調說明,來人絕不是元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