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胳膊,撒著嬌開口:「景雲哥哥,我今年的生辰禮物呢?」
腦袋昏沉得厲害,沒等他接話,我又翻了個身,黑沉沉地睡過去了。
我這一覺直睡到掌燈時分才醒來。
口渴得厲害,我輕聲喚容韻:「水。」
卻是周景雲在我跟前,他扶起我,我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喝完了一盞熱茶。
自從崔婉兒入宮以來,周景雲已經很久沒來過我的坤寧宮了。
我靠在他懷裏,他抓起我的手腕細細摩挲,皺起眉輕聲問我:「怎的瘦了這麼多?你宮裏的人是怎麼伺候的。」
語氣溫柔繾綣,仿佛我們依然相愛,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爭吵與決裂。
我怔怔地看著他,末了還是甩開了他的手,語氣嘲諷:「周景雲,你好端端的又發什麼瘋?做出這副樣子演給誰看?」
他看了看自己被甩開的手,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等我起身下榻,才看到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個大小不一的描金漆銀紫檀木盒。
隨手打開一個,裏頭是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麵,鎏金點翠,華貴無比。
再打開一個,是一枚青翠欲滴的玉墜子,成色比周景雲當初送我的那枚還好,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
最後一個盒子,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支體型壯碩的千年人參。
我這才知道,那個夢的後半截,原來不是夢。
我說想要生辰禮物,周景雲就親手置辦了這些。
他或許是念起舊情,想要修補我們之間的裂痕。
可我早就已經不需要了。
覆水不可收,行雲難重尋。
我和周景雲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見我對著這一堆東西發怔,周景雲難得的對我柔和了神情。
他開口對我說:「當年幾經離亂,最開始給你的那枚墜子實在是找不回來了,送你的簪子後來也被你負氣扔了,但這些都無妨,朕說過,會百倍千倍補給你更好的。」
他頓了一頓:「至於你想要的那株雪蓮,婉兒身子弱,又一貫地不爭不搶,她難得開次口跟朕討要東西,朕也不好教她失望。」
「一株雪蓮而已,朕不也用這支人參補償你了?錦書,乖一點,鬧小孩子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朕的容忍也是有限的。」
我苦笑了下。
原來他以為,什麼被弄丟了都不打緊,隻要能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東西是這樣,人也是一樣。
不然他也不會納了我的庶妹進宮。
我的庶妹崔婉兒,明眸皓齒,天真爛漫。
而我如今,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比起我現在這副模樣,崔婉兒確實更像年輕時的崔錦書。
那個未經風霜的、尚還對周景雲滿懷愛意的崔錦書。
所以他便沉醉在她的溫柔鄉,無底線地寵溺她。
我前腳跟周景雲要雪蓮,她後腳也跟著要,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是故意的,可偏偏就是這份拈酸吃醋,讓周景雲受用無比,大手一揮就把我急需的東西給了她。
可能在他眼裏,反正他富有四海,等什麼時候想和我重修舊好了,便什麼時候隨意拿個別的什麼東西來補償我就好。
可不一樣的,周景雲,你拿走的不僅僅是一株藥,還有我和小寶的命。
小寶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情緒波動,踢了我一下,胃裏突然湧上來一陣惡心,我趕緊捂住嘴才沒有讓自己當場吐出來。
我把這些東西全扔了出去,然後平靜地關上了門,再沒有多看一眼。
周景雲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問我:「崔錦書,朕真就這麼令你作嘔嗎?朕給你的一片心意,你就這樣糟踐?」
我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周景雲,我就惡心你了,就糟踐你心意了,你能怎麼?打我?罰我?還是幹脆直接廢了我?」
「我說一句想要生辰禮物,你便眼巴巴的上趕著去置辦,賤不賤呐?」
我專揀傷人的話說,狠狠往他心上戳刀子,周景雲的臉色果然徹底冷了下來。
他沉聲吩咐宮人都退下,拽著我的手就把我扔上了床榻。
周景雲像是被我氣得徹底失了理智,野獸般粗蠻的扯開我的衣襟。
我怕極了,想要反抗他,卻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隻能無力的把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大聲哭喊:「周景雲,你混蛋!你說過要護我一輩子的,你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他一隻大掌輕鬆製住我的雙手,握住我的手腕高高舉過頭頂,又夾住我的腿讓我動彈不得,愈發凶狠地吻著我,嘴唇被他咬出了血,半是疼痛半是屈辱,我哭得更凶了。
他貼在我耳邊呢喃道:「錦書,你怎麼就這麼倔呢?我不想這麼對你的。」
「你知道嗎?我想跟你好好過的,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可你從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你知道嗎?你叫我景雲哥哥,問我要生辰禮物,我高興得像是回到了還是太子時,和你初遇那年。」
「可你是怎麼對我的?你仗著我對你的心意,仗著我舍不得真的罰你,你把我當傻子耍。」
他紅了雙眼,凶狠的盯著我。
我把眼淚憋回眼眶,不肯示弱的瞪了回去。
一室寂靜,我們之間誰也不肯先開口,誰也不願先服軟,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良久,周景雲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替我理了理剛才在掙紮中被弄亂的頭發。
就在他要再次將我擁入懷中時,內侍突然來稟報,說崔婉兒的宮女求見。
崔婉兒的宮女說:「我們娘娘又夢魘了,說是心裏怕得緊,求陛下過去看看呢。」
周景雲沒答去還是不去,他盯著我,似乎想從我不悲不喜的臉上找出一絲裂痕。
見我果真沒有任何反應,他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再開口時已然是一副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
他對崔婉兒的宮女說:「回去告訴你們娘娘,我這就過去陪她。」
他徑直起身往外走去,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