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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那年,是我人生低穀。
我被合夥人騙光積蓄,給領導造成數十萬損失,隻能從牙縫擠出來兩千塊給我媽過生日,誰知她卻因錢太少指著我鼻子罵我不如去死。
我真的去死了。
她非但沒傷心,反而大張旗鼓造謠我被潛規則,領導顧忌我名譽,給了她百萬撫恤金。
我頭七那天,弟弟訂婚。
父母容光煥發,喜氣洋洋,完全看不出剛死了個女兒。
我不可置信,接著開始後悔,感到自己滑稽可笑,居然奢望我死後他們能為曾苛待我而心痛落淚。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高一那年。
當我意識到自己回來的那刻,渾身細胞都在戰栗尖叫,這一次,我絕不做我媽的奴隸,我要為自己而活!
人流攢動的大街上,我緊緊攥著剛提現的三千塊,死死盯著我媽背影。
搶在她轉頭開口前一秒,猛地滑跪在地,涕淚齊飛地哀嚎:「媽,求求您讓我上高中吧!別用我的學費給弟弟買球鞋好不好!」
「這是我辛苦兩個月打工賺來的,我保證上學之後不問你多要一分錢!」
來往行人瞬間圍了過來,臉上充滿了八卦的好奇。
我媽一臉愕然,呆愣在原地。
前世這個時候,是她跪在地上嚶嚶切切說自己辛苦命,頭疼腦熱沒人心疼,當著眾人麵問我是選拿錢給她看病,還是自私地完成心願。
我當時臉皮薄,扛不住那麼多張陌生麵孔的審視,顧不上為自己辯解,慌亂之下,答應了她的要求,從此與校園生活絕緣,走上了打工之路。
而如今,她慣用招數被我搶先一步,她滿臉錯愕,顯然措手不及了。
不過老戲骨畢竟是老戲骨,她堆起笑,一邊偷偷掐我,一邊故作嗔怒:「這丫頭說什麼呢,媽怎麼會問你要錢呢,趕緊給我起來,別丟人現眼不害臊啊!」
我愣是不起,仿佛膝蓋長了釘子,紅著眼睛抬頭看她:「媽,你能別掐我了嗎......好疼啊......」
人群中發出嗤笑,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大姐,別掐她啦,我們都看著呢,幹嘛怕孩子說話,你看著小姑娘多可憐。讀個書而已,能花幾個錢,有文化了以後能賺大錢,你當媽的可不得目光長遠點?」
「是啊大妹子,這姑娘多懂事,要我家閨女有這麼懂事我就燒高香了。」
「現在孩子都被慣的厲害,你有這麼好的閨女,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我媽麵紅耳赤,她不想鬆口答應我讀書,我又拉著她胳膊不讓她走。
她急眼了想打我,可這麼多人她又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最後隻能做出無辜假笑附和:「哎呀,我也沒說不讓她讀書,就是這小姑娘心眼多的很,我都不知道她想幹嘛。」
然後掐我耳朵:「還不快起來,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得。」
我固執地問:「你真的答應我去念高中了嗎?」
「念念念!」
我媽一臉不耐煩,拽著我衝出人群。
路上她沒提關於錢的事情,但回到家後,她馬上黑了臉。
抬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結果被我擋住,我冷冷地看著她,沒有絲毫情緒。
似乎被我反應嚇住,她結結巴巴反問:「你想幹嘛?怎麼了,翅膀硬了?我說不得你打不得你了?」
我平靜地說:「要麼你今天就打死我,要麼我必須去讀書。」
我媽愣住。
畢竟前世我從未反抗過她,受委屈也隻有默默哭的份。
「你翻了天了,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她罵罵咧咧虛張聲勢。
我語氣淡然:「你殺了我,齊佳文就是殺人犯的兒子,無論他成績再好,再有本事,他都是殺人犯的兒子。」
我媽傻眼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
最後捂著胸口,坐在床邊哭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嫁個男人不爭混,生個女兒也這麼沒良心,隻知道氣我!」
我懶得理會,自顧自回到自己臥室——其實就是高架床的上層。
我抱著包,我不知往哪裏藏,藏哪裏都感覺不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