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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瞬間,我莫名地懂了。
仿佛電光火石似得,我迅速串聯起了所有疑點。
他竟然把小三的親媽安排在我眼皮底下!
還給她開出了一萬四的高價!
難怪他處處維護劉豔,難怪劉豔處處看不上我,難怪她如此嫌棄小冬......
羞辱、憤怒湧上心頭,我腦子裏就一個念頭,我要殺死這兩個狗男女!
可下一秒......理智重新占領高地。
我憑什麼要為這對狗男女賠上性命?
他們欠小冬的,必須血債血償!不到最後一步,我不想魚死網破。
意識回籠,我拍了照片,轉過身鑽進電梯。
門關上的瞬間,我看到他們朝我這邊看,可惜晚了一步。
這天晚上,陸雲城沒回家。
他以前也經常說加班或者出差,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去小三家了。
想到這些,我內心沒有絲毫波瀾,隻覺得惡心。
我給他信任,他卻覺得我愚蠢可欺,多可笑。
我立刻聯係了做私家偵探的老同學。
次日下午,我就得到了關於劉豔女兒的全部信息。
劉豔女兒叫賀雨靈,她和陸雲城青梅竹馬,如果不是我橫插一腳,兩人或許會很美滿,哦,是假設他條件很好的話,畢竟陸雲城的父母在他十八歲之前就相繼病逝,婚房是我父母出錢買的。
我和陸雲城結婚那年,他就把賀雨靈養在身邊,就在這個小區,28棟。
我借了個小號,進了她那棟樓的業主群,正巧看到她在發小廣告,她沒有正式工作,靠在朋友圈賣貨和陸雲城。
我私聊她,借著買東西和她聊天,過程中我順著她的話恭維她,果然沒幾句,她就得意地透露出即將結婚的打算。
我挺好奇她要和誰結婚的,不過這次我沒追問,她很明顯想繼續炫耀,又追加了幾條,但我都沒回應。
過幾天,陸雲城終於回家。
他似乎有些心虛,視線默默追隨著我。
我翻看相冊,他走過來,沙發向下塌陷。
「小楠啊......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沙啞嗓音,眼眶紅紅的,手輕輕地放在我手背:「我寧願你像上次那樣打我罵我,也別不理我。」
小冬其實長得更像他,可性格更像我。
看著那張臉,我眼底湧出淚水,無法自控。
「小楠!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陸雲城緊緊抱住我,不斷地輕拍我的後背。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擦幹眼淚,推開他問:「怎樣讓這一切過去?」
「我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陸雲城語氣果決,打開手機讓我看:「這個地段房子就不錯,我想我們把這套房子賣了,去清水路買套房子住。」
「不然在這裏,你容易睹物思情,走不出來。」
我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似乎終於察覺到我表情古怪,他停下美好展望,用犯錯了似得表情望著我。
兒子頭七還沒過,他倒開始計劃把我的婚前房置換成婚內財產了。
怪不得賀雨靈說要結婚了。
「怎麼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陸雲城隱隱有些不耐煩。
我努力扯出笑,「摁,我知道,我隻是在想......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嗎?」
陸雲城扭捏了下:「這......」
最後仿佛下定決心要獻身似得,張開手臂就要抱我。
我眯著眼笑,手指尖推開他,「先洗澡吧,洗仔細一點。」
看著他一絲不掛走向衛生間,我拿起了他藏在褲兜裏的手機。
按照老同學教我的那樣,找到他的小號,在小號裏,看到了他備注寶貝的置頂。
三個月前,賀雨靈抱怨錢不夠花,於是她媽劉豔就成了我兒子的保姆。
劉豔在微信咒罵我矯情事多,陸雲城左一個媽右一個媽的安慰她。
我顫抖著,仔細地錄視頻,聽到衛生間傳來關水的聲音,我不禁手滑,手機差點掉地上。
陸雲城洗澡有個習慣,中途打泡沫的時候,會隨手關水。
我打開門,拉掉電閘。
整層樓瞬間黑了。
「江楠,怎麼停電了啊!凍死我了!」陸雲城扯著嗓子喊。
隔壁門開了,鄰居老太打著手電筒走出來,看到是我,她似乎欲言又止。
我讓陸雲城等物業來,別嚷嚷影響到別人。
回頭看到鄰居老太還在看我。
「孩子,聽阿姨勸,要擦亮眼睛看人。」
我心中一動,連忙拉住她的手:「阿姨,您知道些什麼?」
鄰居老太說那晚是她報的警,因為孩子在家哭得太可憐了,她找了消防,物業也可以作證。
過了一會,電工來檢修,說電閘跳了,沒什麼大問題。
衛生間水流聲繼續。
我將他手機歸位,坐在床邊發呆。
陸雲城帶著青蘋果牛奶的香味出來了,那是小冬最喜歡的味道。
「來吧。」他躍躍欲試。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累了,沒興趣。」
陸雲城變了臉色,但沒發作,關了燈,他卷起被子呼呼大睡。
半夜,陽台傳來陸雲城壓抑地爭吵聲。
「好了好了,你放心,咱媽肯定沒事,最多一年,大不了到時候我再......」
「別急啊,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咱們......」
掛了電話,他貓著腰,小心翼翼回到床上,生怕被我發現。
他不知道,在他酣睡入夢時,我正盯著他看。
兒子的死,我沒有告訴父母,他們年紀大了,離得遠,我不想讓他們過於傷心。
追悼會定在星期六領導、同事、大學校友、同班同學等等都來了。
陸雲城在眾人麵前裝起了悲痛欲絕,紅著眼憔悴的接受大家對他的關懷慰問。
我望著靈柩中的兒子,隻覺得很悲哀。
因為是我生的,他不愛我,所以連帶著也不愛我的兒子,哪怕小冬是他的親生骨肉。
我垂下頭,聽著司儀悲愴的腔調,隻覺得我的心臟,像被人用力揪住。
這時。
一道極其刺耳的高跟鞋聲響徹大廳。
循聲看去,賀雨靈穿著一身豔紅大衣,風情搖曳地牽著一個四歲男孩朝我們走來。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