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控

她這話聲音不小，絲毫沒有顧及。

顯然對顧若月很看不上。

顧若月後背一僵。

也不辯解。

“是我失禮了，望娘贖罪，若月之後，必定謹守規矩。”

她說了這話，高座上的侯夫人才抬頭看她一眼，笑道：“這有什麼，雲霆都跟我說了，你身子骨弱，不必苛求規矩，我曉得你不是有意的。”

她話說的好聽又友善。

顧若月卻不敢信。

要是真心裏沒氣，薛婉兒那話根本就說不出來，既然侯夫人沒阻攔，就是故意要人開口的。

在古代混了這麼久，又被後娘搓磨。

顧若月已經門清兒了。

又是一陣道歉，行禮。

3.

“好啦，道歉的話再多說耳朵都要生繭了。”侯夫人說罷，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隻是沒了下文。

顧若月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她杵在這裏，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腿和胳膊都開始酸麻了。

她悄悄抬起頭瞧了下旁邊。

薛婉兒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周圍更是傳來陣陣混著嘲笑的竊竊私語聲。

看樣子這群人是鐵了心要整自己。

顧若月在心中暗暗苦笑了下。

今天這場欺辱看來是躲不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顧若月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由酸麻轉為疼痛。

豆大的汗珠從她額前滑落，滴落在睫毛上。

糊得她眼睛火辣辣的。

她開始頭腦發脹，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她快要撐不住了。

“骨碌碌”，是輪子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母親，喊我來是何...若月？你怎麼在這裏。”是雲霆。

顧若月昨晚還覺得這瀝著寒氣的聲音叫人膽顫。

此刻卻覺得猶如天神一般，令人心安。

“夫君...”她輕聲喚著。

再也支撐不住。

向一旁倒去。

“若月！”雲霆快速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摟到懷裏：“你沒事吧？”

昨晚被印下印記，已經耗費大量體力。

今天又被惡意罰站折騰了許久。

顧若月此時隻覺得渾身被車碾過一般。

嘴唇更是發白，忍不住顫抖。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對雲霆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強忍著不適想要起身。

第一次給婆婆請安，不管這個婆婆惡意刁難還是無意折磨。

她都不想落下一個目無尊長的罵名。

卻不料雲霆一把拉住她，不讓她離開。

下一秒，瀝血肅殺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侯夫人叫我前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為難我的夫人嗎？”

雲霆的話音剛落。

主位上的李心臉色瞬間變了。

顧若月還在內心驚詫著。

這雲霆怎麼前一秒還在畢恭畢敬地喊著母親。

後一秒就毫不客氣地稱呼李心為侯夫人。

一旁的薛婉兒就忍不住搶先開口打抱不平“大爺，你這樣說多失禮數！且不說娘並未為難這顧若月，隻是在教她禮數，而你這聲侯夫人叫的如此生分，可真叫娘寒了心呀！”

雲霆冷冷地看了眼薛婉兒，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與侯夫人說話，豈容你來插嘴，看來二弟近日對你真是疏於管教。”

“你！”薛婉兒被當眾斥責，臉一陣青一陣白，氣極了想要反駁，卻被侯夫人打斷。

“雲霆，你可以自己問你的夫人，我們是否在為難她。”

顧若月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當家主母確實不一般。

短短一句話就將所有事端指向了她。

她要是敢說出一個為難的字眼。

怕是往後在這宅子裏就要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她內心其實是感激雲霆及時到來。

並為她解圍的。

但是要揣測雲霆是真的因為她被為難而生氣。

她更願意相信這位戰神隻是因為自己的妻子被怠慢而失了顏麵。

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顧若月暗自定了定神。

輕拍了下雲霆握住自己的手。

溫溫柔柔地看著他說道：“夫君，娘她們是在教我禮數，隻是不假辭色了些，讓你誤會了。”

雲霆有些詫異，若是其他女子，早已恃寵而驕讓他撐腰。

畢竟獲得了乾意丈夫的寵愛，坤香女子便能“高枕無憂”，多是嬌蠻任性的，薛婉兒就是很好的例子。

眼前的顧若月倒是很不一般。

有著區別於其他女子的乖巧懂事。

雲霆看著她安安靜靜的樣子。

心中一陣酸麻，隻想快點帶她離開這裏。

4.

“既然是誤會，禮數也教了這麼久，兒子先帶若月回去了。”

雲霆依舊是淡淡地語氣，簡單行過禮後，轉動輪椅準備帶顧若月離開。

還沒往前移動幾步，他突然停住了。

顧若月原本緊跟著。

這下也被堪堪攔住腳步。

“夫君？”她有些不解，微微彎下腰小聲詢問著。

卻突然發現雲霆有些不太對勁。

雲霆閉著雙眼，眉頭緊縮，似乎在努力忍著什麼。

難道是身體感到不適?

顧若月擔心地抬起手腕。

想去探探他的額頭。

雲霆猛地睜開眼。

雙眼一片赤紅。

同時，一股夾雜著薄荷氣息的雨後鬆針味道迅速擴散開來。

像是巨浪在江海中卷起旋渦。

越來越凶猛。

“不好！雲霆要發狂了！”坐在主位上的侯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神色緊張，如臨大敵。

“快！來人將大爺送回房間！”她大聲吩咐著下人。

話剛說完，她就被這鋪天蓋地的氣息掀倒，跌坐在位子上。

之前就聽說雲霆暴躁症和頭疼症發作的時候非常嚇人。

會喪失意識，行為癲狂。

特別是乾意的紊亂釋放。

非常帶有攻擊和壓製性。

更別說是雲霆這種頂級的乾意。

強大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大廳。

身為坤香的女子對這樣的壓迫氣息毫無還手之力。

在場很多人已經承受不住，滿臉痛苦，呼吸不暢。

有的甚至昏迷了過去，摔倒在地上。

顧若月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跌坐在地上。

雙手緊緊地扒著輪椅。

努力支撐著自己。

她感覺身上像是壓了千斤重的石頭。

快要喘不過來氣來。

“夫君...夫君...醒醒”她一聲聲地喊著。

試圖喚醒雲霆。

但都是徒勞。

姍姍來遲的仆人們一擁而上。

想要控製住雲霆，將他同輪椅一起帶走。

卻被雲霆一把推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還有好幾個人吐了血。

發出痛苦的呻-吟。

聞聲趕來的第二波仆人渾身發抖不敢再靠近。

雲霆像再也忍受不住般。

雙手抱著太陽穴，發出痛苦的嘶吼。

從輪椅上摔落在地上。

看著貴如天子的戰神，威風赫赫的護國大將軍。

此時卻像如喪家犬一般在地上掙紮。

衣衫不整，領口歪敞，黑發披散。

顧若月的心中突然一陣哀傷。

混雜著絲絲的心疼。

她發自內心地想為雲霆做些什麼。

哪怕隻是能減輕一點他的痛苦都行。

此刻再也思考不了其他。

顧若月努力抵抗著駭人的氣息。

一步步向雲霆爬去。

終於觸著戰神的衣角。

一把抱住了他，攀著他的肩膀，猛地抬頭。

當著眾人的麵。

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