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媽剛生下三弟不久，正巧遇上計生辦的人查超生。

她在慌亂中將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塞進醃缸裏，把蓋子嚴嚴實實蓋住。

那個孩子是我，我很聽話配合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媽媽美其名曰的把二弟當成是她的第一個孩子，這樣她根本就沒有理由超生，更容易打消他們的疑慮。

計生辦的人巡視一圈後準備離開。

這時，二弟淘氣故意抓來螳螂放進缸裏，我被嚇得跳出醃缸，到處亂竄。

二弟見我如此狼狽，咯咯的壞笑。

毫無疑問，我被計生辦的人看見了，爸媽狡辯不成。

爸爸被抓進去，媽媽不由分說將我一頓毒打。

「你個殺千刀的！誰讓你出來的啊？」

「禍害遺千年！你怎麼不去死？造孽啊生下你這麼個玩意！」

那時候我傻得可愛，還會揚起下巴反駁，「是薑勉放了隻螳螂在缸裏，我害怕才出來的，罪魁禍首是他！」

換來的是我媽更凶狠的挨打，啐了一口唾沫在我臉上。

「你是死人嗎？不會忍著嗎？」

「小勉不懂事就算了，你也不懂？」

明明事情原委不是這樣，明明受委屈的是我。

可她總能找到各式各樣的理由為她兒子開脫。

我早就該明白，試圖叫醒裝睡的人，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早知當初就該悶死你，這樣就不算超生了！」

她打累了罵累了，才想起來要去救我爸。

後麵東湊西借總算是交了罰金，我爸被放了出來。

我爸見了我，拿著皮帶狠狠將我抽打了一頓。

他們揚言說讓警官拉我去槍斃，隻當沒生過我這個孩子，這樣就不算超生了。

可笑至極，我才是頭胎啊，我是合法合規的。

街邊鄰居聽見了，不以為然。

那年頭，哪家都是這樣，女孩的命，輕如草芥。

後來我每次無端挨打，他們總是心照不宣說起這件事。

「都是因為你，我們家欠下一屁股債，你欠我們的，等你長大了，通通都要還！」

好好好，一分一厘我都清楚記得，到時候一並還你！

我原本是來報恩的，自然會給他們多一些機會。

可他們夫妻倆沒有一個能把握得住。

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