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第二天,我媽見我命保住了,沒什麼大礙,就給我辦了出院手續,接回家裏療養。
我死死抓著護士姐姐的衣角,那個煉獄般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可我媽威逼利誘,俯下身揪著我的頭發,「薑初梨,乖乖跟老娘回去,不然有得是辦法讓你難受!」
她很擅長偽裝,在外人看來,她隻是在輕撫我的頭發安慰我,儼然一副好媽媽的樣子。
護士姐姐隻當我是受傷了引起神誌混亂,低聲輕哄:「別怕,小梨要回家啦,隻要回家了就沒事了。」
她又轉頭對我爸媽囑咐一些注意事項,「回家後要注意傷口清理,不要讓它感染了,還有調理一下身體,這孩子太清瘦了,多補充一些營養。」
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家,是我爸媽長達數十年虐待我的地方。
正因為他們冠以父母之名,我每次求救都失敗了。
有次我受不了挨打拚命往外跑,他們趕在鄰居上來前快速捂住口鼻將我拖了回來。
還不忘整理儀表,對旁邊的鄰居賠笑。
「抱歉啊,孩子頑皮做錯了事,我們打了幾下,下次不會了。」
那些被我求救的人們,大多會詫異,疑惑,不解。
「你在搞笑嗎?你說你爸媽要殺了你?」
「小孩,話可不能亂說啊。」
「你別逗我了,哪有父母是這樣的?」
久而久之,我放棄了求救。
因為沒有人願意相信我,沒有人願意試圖去深入了解。
我的親生父母,無時無刻不在虐待我。
我的親生父母,日日夜夜都在想怎麼毫無痕跡的虐殺我。
我絕望過,也認命了。
隻希望我能死得痛快點。
但我希望我的死,能給世人警醒。
於是我開始記日記,將他們一樁樁一件件惡行全都記起來。
隻求有一天,我的事跡能夠被有心人發現,帶到世界各個角落,被所有人知悉。
我希望我是最後一個受害者,在這之後再無人步我後塵。
可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們不再將我往死裏打,開始掂量輕重。
我成了他們的出氣筒,任誰心裏不痛快都能踩上一腳。
於是死又變成了奢侈,隻能生不如死的活著供他們泄憤。
死不成容易滋生妄想,一顆種子悄然在我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