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上初中的時候,我爸和小叔在外地做生意。
據說很賺錢,可就是人回不來。
於是,那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裏,就隻住著奶奶我媽嬸嬸,以及我和表弟。
奶奶重男輕女,早在我媽生下我的時候她就放出話了。
以後這院子裏一切都是家裏傳宗接代那個孩子的。
「切!一堆破爛,誰稀罕?」
我媽瞧不上。
「好日子是自己闖出來的,別人休想綁架我。」
可初二那年,奶奶病倒了。
爸爸打電話回來,要我媽好好照顧奶奶。
我憤憤不平。
我媽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爸爸愛我們,我們是去幫他照顧他的媽媽,這沒什麼好抱怨的。」
於是我們娘倆每天起早貪黑地去給奶奶送飯送菜。
嬸嬸和表弟趙誌偉卻躲了起來,都不肯露麵。
嬸嬸去過一次,她嫌臟。
奶奶小小的一隻,蜷縮在被子裏,安安靜靜地流著眼淚。
隔壁床的病人都毫無尊嚴地被家裏人掀開被子。
像待宰羔羊一樣,被人當眾衝洗擦拭著下體。
奶奶眼中滿是驚恐。
她老了,但她依然是個女人,她需要尊嚴。
她小心翼翼地跟我和我媽說:「我、我想上廁所。」
我擼起袖子,一把就抱起了奶奶:「走,我抱你去洗手間。」
奶奶倒成了小孩子,她趴在我肩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奶奶說:「奶奶錯了,奶奶現在才知道誰是真的愛我。以後我的東西,都留給你一個人。」
可她食言了。
大抵不過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