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鄰居,是青梅竹馬,兩人明明已經約好了大學,但高考後他卻突然失約,消失不見。洶湧激蕩的暗戀,也無疾而終,埋藏在那段回憶裏。
“他什麼時候回國的?”
沈素後來聽說過,他家裏送他出國進修了。
“兩年前。”
那時她正和陸弗延冷戰期,準確地說是陸弗延單方麵冷戰她,她不僅被關在家裏出不去,還每天想法子討好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可能知道宋銘生回國的事。
“您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您是他女朋友呢,昨晚您暈倒在醫院,可把宋醫生急壞了,還從沒見過宋醫生臉色那麼難堪,連夜給您做了各項檢查,有的檢測室沒人值班,宋醫生就親自上手,生怕漏了您身上半點毛病,擔心壞了。”
沈素沉默,他那場不辭而別的離開,他到底怎麼看待她的?或許一直討厭她也說不準。
“她不是。”
突然,門口傳來聲音。
門被推開,一道身高影長的身影邁了進來,他沒有穿白大褂,一身簡單的運動服套在身上,如果不是眼神太過沉靜,儼然一副學生模樣。
宋銘生嗓音滾著砂礫,“你先去忙吧,這裏交給我。”
房間裏很快僅剩她和宋銘生。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素看著他,青俊的臉龐亦如當年風采,更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氣息,怪不得有很多護士暗戀,他天生就是白月光,適合待在每個人的夢裏。
但沈素不知道,夢碎得很快。
“白天還上班嗎。”沈素問他。
“巡完房就走。”他嗓音冰冷,一手拿著病曆本,一手隨意地掀開她的被子,查看她身上。
他看也沒看她,好像隻是機械地做著這些事。
腳邊的被子要被掀開時,沈素心裏湧起一股不悅,“我沒事,不用看了。我以為你特地來打招呼的。”
宋銘生卻直截了當,“我們好像也沒那麼熟。”
空氣氣氛瞬間冷了十度。
也是,時隔七八年沒見,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沒打,或許早就懷著討厭離開的。剛重逢半夜又給他增加一堆工作量,誰都會煩吧,那些檢查應該也隻是例行檢查流程而已。
“嗯。”沈素靠回枕頭上,“我沒有感覺不舒服,昨晚謝謝你了,病房的事也麻煩你了。”
“住院費怎麼給我。”
“啊?”沈素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他眼神無兩,隻是看著她,像是最尋常不過的問話,沈素掏出手機,“住院費多少,我掃你。”
宋銘生給的卻是微信好友碼,沈素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他那張冷臉,她心裏也不快活,利索轉了錢後,就轉身埋頭進了被窩裏。
“既然身體沒有不舒服,就沒必要住在醫院裏了。”他又說。
是在趕她走嗎?
沈素沒說話。
“這裏雖然單人病房,但還是很吵,而且床被也並沒有你想象的幹淨,不知道多少人睡過。”
沈素有潔癖,最聽不得這話,立馬把頭從被窩裏伸出來。
“好了好了,我走行了吧,我這就出院,不礙你眼。”
“但你這幾天都需要掛水,你身體太虛弱了,而且情緒起伏過大,對你本身也非常有影響,如果生活環境不好,可以換個環境,沒必要傷害自己,讓自己過得好點。”
“夠了,我知道了,我過得很好,謝謝關心,就算不好,也用不著你來看我笑話。”
“你可以住我家。”
“我不需——嗯?你說什麼?”
沈素滔天的怒火,一下子滅了,眨眨眼看著他。
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銘生緊接著說,“你現在需要安靜衛生的環境,我家在郊區,我平常很忙,不經常回那邊,那邊會很安靜,但定期都有保潔打掃,從沒有外人住過,比這裏要幹淨衛生的多,而且我家裏還備了醫用品,我可以早中晚去給你送飯掛水。”
“我可以讓你過得好。”他說。
沈素呼吸瞬間停滯。
好久,她才找回思緒,“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他說。
“我懷孕了。”
說完,沈素自己都感覺說了句廢話。他昨晚給她做了那麼多項檢查,怎麼會不知道。
但宋銘生仍溫聲道,“我知道,你第一次來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病例單都是我開的,小江他不夠細心,我不放心,特地找了監控聽了你的情況。你後麵每次來醫院,我都讓小江打電話給我,我聽著你們的聊天一邊寫病曆。”
沈素徹底傻住了。
她記起來她那張孕檢單上,不僅詳細記錄了情況,還仔細寫了她需要注意的事、甚至細致到飲食。
她還以為是首醫院的人文情懷,原來是他。
沈素再次把頭埋進被子裏,好久後,悶聲道,“你可以走了。”
“好。”他還是那副慢腔調,隨後響起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沈素深吸一口氣,腦子混亂一團。
但隨即,腹痛讓她根本沒時間多想,像是一把刀在裏麵狠狠劃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沈家那邊卻打來電話說她父親出事了。
“沈總手裏那套低價的房原本隻是限製出售VIP客戶,但誰知道流到普通買家手裏,現在所有房主都來鬧,讓我們補差價,總共上億的差價,我們哪裏能補啊,警方還來人說沈總涉嫌偷稅漏稅,給抓警局裏去了。”
“怎麼會這樣,你別著急,我馬上來!”
沈素直接拔掉手上的針管,要跑出去,可打開門的那一刻,一張黑透了的臉正盯著她,冷鷙的眼神,讓沈素想起昨晚的一幕幕,頓時腿軟不能站立。
陸弗延盯著她,“要去哪?找宋醫生?”
他右耳邊,戴著一隻耳機,裏麵正播放著這間病房裏曾說過的話。
而此時沈素的包裏,正閃爍著一塊精小的儀器,像吸鐵磁一樣精密,卻閃著紅光,正記錄著周圍的所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