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和他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推開房門,屋內酒氣衝天。
沈素看到的卻是她的丈夫坐在床邊,垂首為床上的女孩精心地擦臉。
床上的那個女孩她兩個月前見過,陸弗延身邊有過很多女孩,看到她們沈素總是會想到曾經的自己,她就是在二十歲的年紀懷著滿腔熱戀嫁給了他。
那些女孩在陸弗延身邊都沒待過滿月過,陸弗延的新鮮感總是走得很快。
但這回好像不一樣了。
他聽到動靜轉過頭來,隨即眉頭如往常般皺起,看向她的眼神也被不耐煩取代。
沈素走出門,陸弗延輕輕關上門跟過來。
“會不會太過分了陸弗延?你把她帶回家?”
沈素努力壓著情緒,以往就算她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孩出入酒店,她也可以忍氣吞聲,但這回不行,這是她的地盤。
“她喝醉了,我們身上都沒帶身份證,你別多想。”
“那你現在找到身份證沒?能不能去開房?”
陸弗延皺眉。
“行,你嫌麻煩我不嫌,我帶她去!”
說著,沈素就要衝進房間,陸弗延拽住她手腕。
“鬧夠了沒有,你越界了。”
沈素身形僵住,空冷的寒風像是從地底冒出來扇了她一巴掌。
“我們才是夫妻,什麼時候連這也叫越界了?那什麼不越,我和你說話算越界了嗎?你把她照顧到床上,這不叫越界?”
氣氛陷入死寂,陸弗延沒再說話但拽住她手的力度,似乎仍在警告著她分寸。
良久,他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
“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握住她手腕的手緊了緊。
他說,“我們不是已經好幾年沒過了嗎。”
“隻是你沒在乎過而已。”
從三年前那場意外發生後,他們的婚姻就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存在。但每年這個時候,她還是會很在意,也曾想從各種細節去發現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
這種儀式感像執念一樣,盡管明知不會有,但想著哪怕見一麵也好。
太可笑了。
夜深露重,沈素拎著出差帶回家的行李箱,來到了酒店。
“小姐,需要訂幾天?”
前台服務員問她時,沈素正要從包裏拿出身份證,但卻摸到了一張紙。
那是她下午剛從醫院拿出來的報告單,報告單顯示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想到一個月前那場堪稱暴行的折磨,沈素呼吸一緊。
醫生說她有些氣虛氣短,情緒起伏過大,對孩子很有影響。
她的情緒隻因一個人起伏。結婚五年終於再次有了孩子,她不能這樣折騰孩子。
“一個月,改成套房吧。”
出差那邊忙活了兩天,沈素就又回來了,正好趕上陸弗延公司年會,她自然要出席。
“哎?陳小妹呢?怎麼看不見她,平常不是最愛黏在老板身邊了嗎?”
“聽說是去樓下主持了,笑死,老板娘都來了,哪還顯得著她啊,這種大場麵還是得咱老板娘來。”
洗手間裏,沈素正好聽見這對話。
以前陸弗延有了哪個姑娘,是從不吝嗇將那人帶到自己麵前來挑釁的,恨不得把她氣死才最好。
可這回,他倒把她藏起來了。
她就那麼不一樣嗎。陸弗延,越界的是你,你怎麼玩都可以,但不能當真。
沈素來到樓下,正看到陳小妹眾星捧月般的站在廳會正中間,被其他主管簇擁著。
“陸總還是疼你啊,讓你來下麵忙裏偷閑,聽說陸總下個月就要升你為秘書特助了?”
秘書特助,那是總裁身邊最親近的人,一般隻有在老板身邊待了很多年,而且利益相關時,才會提到這個位置。
莫非陸弗延就這麼喜歡她,連公司股份都拱手讓人?
沈素僵在原地,聽著那邊紅透了臉的回答。
“哪裏,都是傳言而已,真假還不一定呢。”
“公司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要是假的,陸總可不會不管,我們就提前恭喜陳特助啦,未來指不定總裁夫人的位置都是你的。”
“哎呀,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別人聽去了可不好。”
“那有什麼,隻要把陸總哄高興了不就行了,陳特助這點本事可比那個沈素強多了哈哈,但凡那個沈素脾氣軟點,也不至於陸總十天半個月也不回家一趟,就沈素那個脾氣,讓我娶回家我都不要,不過當個情人逗個趣兒還是不錯的,你們說是不是。”
言語越來越不堪,沈素黑了臉,走上前。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趙主管沒這個機會。”
沈素一出場,周圍氣氛頓時冷了下去,這邊玩笑聲開得大,也沒人會想到矜持傲慢的沈素會下來這邊中管員工聚會來,一時之間,連音樂聲都仿佛小了。
不過趙主管膽子大,也就臉僵了一瞬,就扯著笑繼續說,“誰知道呢,來日方長,沒準有機會呢。”
“哎,別說了,沈總不好意思啊,老趙他喝多了,您別介意。”
旁邊立馬有人阻攔。
但沈素並沒有下這個台階,“他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嗎?我看你們剛才接話不是挺帶勁嗎,笑那麼大聲,生怕別人聽不見?”
“沈姐姐,您別和他們生氣,是我說錯話了,您要怪怪我吧,不要怪他們。”
“當然要怪你,公司傳你和一個已婚男人的流言,你不知道製止嗎?如果都像你剛才那樣恬不知恥笑的話,別人自然會越傳越大,還是說,你打心眼裏巴不得別人傳這樣的閑話呢?”
突然,陳小妹紅了眼眶,剛才還有些得意的神情,此時眼淚都巴巴的快要流出來,“沈姐姐,是我錯了。”
“別叫我姐姐,你算我哪門子妹妹。”
“夠了!”
倏然,身後傳來一聲嗬斥。
那熟悉至極的音色讓沈素神情立時慌了一瞬。
但她很快恢複如常,轉過身昂起頭,氣勢不減反增,“你說誰夠了?陸弗延,你是要護著她嗎?”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漫長的度日如年,但心如刀絞的疼痛又告訴她時間來得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