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不阻攔

我像往常一樣把肉和菜擺在爹和小弟麵前，然後舉起一旁的酒壇子：“爹，今天喝酒嗎？”

“喝！”我爹豪邁的大喊一聲，“今個喜慶！給小寶也倒上一杯！”

喝酒吃肉的隻有我爹和小弟，奶奶偶爾才會用筷子沾上一口。

妹妹雙眼放光的看著小弟麵前的菜和肉，撒嬌的搖著奶奶：“奶奶，我可以吃一點嘛！這麼多弟弟也吃不完！”

“你個小討債鬼！”奶奶用小碗給妹妹夾了兩塊肉和一筷子青菜。

甚至還給了我娘一塊肉，惹得我娘受寵若驚，平時娘跟我一樣都隻配吃野菜。

我看著麵前和樂融融的一幕，握緊了手中的碗。

“奶奶，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我能不能也吃一塊肉？”

隻要一塊肉就好，隻要願意給我一塊肉......

奶奶一把護住盤子，潑辣的怒罵：“你這賤蹄子！幹活的時候沒有看到你！吃肉的時候就有你了！滾遠點！”

我轉而望向最疼愛的妹妹。

妹妹看到我的目光，直接把肉塞進嘴裏：“姐姐！我還在長身體呢！再說今天我替你幹活都受傷了！”

我爹一腳把我踹到地上：“都是你偷奸耍滑！不然囡囡怎麼會受傷！別在這礙眼！小心老子打死你！”

小弟看著我像是在看臟東西一樣，而我娘隻是背過身，把那塊肉塞進嘴裏細細的嚼著。

我的目光漸漸的冷了下來，揚起了一抹笑臉：“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偷懶的！”

我給我爹和小弟倒滿了酒杯：“我要是不偷懶就好了！爹爹別生氣，我會更加努力幹活的！”

我爹哼了哼，沒再發作。

我給我爹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野菜：“妹妹今天挖了不少的野菜，爹和娘多吃一些。”

我又給我娘盛了一大碗，看向小弟：“小弟要不要吃一些嘗嘗？”

“不要！”小弟嫌棄的拒絕。

也是，他平日裏在家吃的可都是米麵饅頭，怎麼可能看得上這些野菜。

真是可惜了。

妹妹哼哼的扒著碗裏的野菜：“今天的野菜很好吃的，我都是撿嫩的挑的，姐姐以前挖的又老又粗，難吃死了！”

“囡囡最能幹了！”奶奶喜笑顏開的吃著野菜，“今天這野菜確實味道很好！感覺吃了連腿腳都不怎麼痛了。”

我爹和我娘也大口吃著野菜：“真好吃！你跟你妹妹學著點！總是挖些老菜根，難吃死了！”

我看到爹娘的碗空了，我立刻給他們盛滿：“爹娘先吃，等爹娘吃飽了，我再吃些剩下就好了！”

“你這小賤蹄子！今天一天都沒幹活！你不許吃！”奶奶罵我的時候，嘴裏還嚼著野菜。

我娘活動了一下肩膀：“囡囡別是挖到了什麼神藥，這累了半天的腿腳胳膊，一下子就不怎麼痛了！我現在渾身充滿了力氣！”

我爹猛地喝完一大口酒，把碗遞給了我。

我立刻會意的又倒上了一大碗。

我爹這才滿意的哼哼：“都是你偷懶，妹妹才會替你幹活！罰你今天不許吃飯！”

“是，都是我的錯，等會妹妹跟我說那塊地在哪，我再多挖一些回來晚上吃！”我笑眯眯的看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野菜。

小弟看著他們大快朵頤的樣子，皺起眉頭：“這野菜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他之前嘗過我挖的野菜，又苦又澀全給吐了。

妹妹連忙說道：“小弟，你嘗嘗！真的又香又嫩！和以前那些老菜根子一點都不一樣！”

看著小弟遲疑的樣子，我立刻盛上一大碗：“小弟嘗嘗看，不好吃咱們就不吃了。”

小弟矜持的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裏後嚼了幾下，神色立刻就變了。

也顧不得矜持了，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好吃！真的好吃！”

吃吧吃吧！多吃一點！

妹妹帶回來的一籃子野菜很快就被幾人分了個幹幹淨淨。

我又貼心的送上水，保證每個人吃的飽飽的。

讓斷腸草在他們的腸胃裏充分的融化。

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腐蝕他們的五臟六腑，讓他們嘗一嘗我的痛苦。

都顧著吃野菜去了，桌子上的肉和菜還剩幾口，娘猶豫了一下，看向奶奶：“這個還剩一點，要不讓招娣吃了吧？”

誰料奶奶一把護住了剩飯剩菜：“她個賤蹄子她配嗎！想吃？自己挖去！”

我娘見奶奶不給，轉而看向我：“要是餓的話，就自己去挖點野菜吧！”

“看什麼看！”奶奶啐了我一口，“還不趕緊去刷碗！”

“是，奶奶，我這就去！”我順從的收了桌子上的殘渣，端到水池前清洗。

身後傳來一家人和樂融融的聲音。

多諷刺，沒有一個人在意我是不是高燒到要虛脫。

我出生的意義就是為了伺候一家子。

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至親。

那就不能怪我狠心了！

心裏越是難過，我就越是感到平靜。

水盆中倒映出麵黃肌瘦的人影，清楚的看到眼底那揮不去的恨意。

手指伸進冰涼的水盆裏，攪渾了水麵的倒影。

終於澆滅了我心裏最後那點期望。

今天是我十四歲的生日。

我輕輕的對著倒影說道：“祝你生日快樂，也祝你新生。”

“今天這野菜是不是硬了些，腹中有些疼痛。”小弟揉著肚子，緊皺著眉頭。

“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妹妹不高興小弟說她的的野菜不好，“剛剛也沒見你少吃！”

“說什麼呢！”奶奶拍了妹妹一下。

她就算是疼妹妹，最疼的也還是大孫子。

妹妹不高興的撇嘴，眼裏閃過不滿的怨恨，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奶奶心疼的看著小弟：“小寶是不是沒吃過野菜這種糙食，一下子消化不良，你站起身左右走走一會就好了！”

小弟不情願的站起身在院子裏來回晃悠。

而我低著頭幹活，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

晃吧！晃吧！晃得越快，倒的就越快。

沒一會，身後就傳來了“撲通”一聲。

身後傳來奶奶驚慌失措的大喊：“小寶！小寶！你這是怎麼了！”

小弟摔到在地上，四肢開始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