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鳳凰重生

我是天地間最後一隻鳳凰。

一萬年前的仙魔大戰中，鳳凰族以身為祭，與魔族同歸於盡，隻留下我這一顆還未孵化的鳳凰蛋。

天帝感念我鳳凰一族的功勳，待我從鳳凰蛋中破殼而出、長大成年後，便封我做太子妃。

我與太子黎華雖說不上如膠似漆，但也恩愛和睦。

直到，黎華下凡曆劫，從凡間帶回來一個女子。

告訴我：“姣姣，這是柳夢兒。夢兒救過我的命，你要好好報答她。”

我打量著依偎在他身側的柳夢兒。

一雙彎彎的柳葉眉，眉目含情，惹人憐惜。

柳夢兒嬌怯怯地看著我，那樣子，仿佛怕我吃了她，“姣姣姐姐，夢兒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要，隻求姐姐讓我侍奉在黎華哥哥身邊，夢兒就感激不盡了。”

我望著她有意無意緊貼著黎華的胸脯，氣得心口起伏。

“你......你！”我咬著牙罵，“不要臉！”

我是鳳凰族的小公主，雖然從小母族就沒了，可也是被天帝和眾仙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可黎華怒斥我：“鳳姣姣！沒想到你如此心胸狹窄，還不快給夢兒道歉！”

“我憑什麼要道歉？！”

我紅了眼尾，聲音發抖，“黎華，你在凡間遇險時，救你命的人是我！”

在他下凡曆劫前夜。

我因為不放心，偷偷取出自己的一滴心頭血混在茶水裏喂他喝下。

一旦他有生命危險，我就能夠感應到，並可以通過我們鳳凰族獨有的換命術把危險換到我身上。

隨後我再通過鳳凰涅槃，重獲生機。

可就在我為他經曆了如煉獄般痛苦煎熬的涅槃後。

他卻這樣對我？！

黎華冷笑：“鳳姣姣，你連說謊都如此拙劣。你說你救了我，有什麼憑據？無恥！”

我張了張嘴，想要告訴他關於換命術的事。

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換命術是鳳凰族最大的秘密。

一旦被外人知道，就會有很多人來謀害鳳凰族人的。

雖然如今鳳凰族隻剩下了我一個。

但先祖設下的血脈禁咒還在，一旦我想向任何外族人透露這個秘密，都會被自動消聲。

況且很快，鳳凰族就不止我一個了。

我肚子裏正孕育著一個和黎華的小生命。

這是黎華在下凡前夜與我結下的，他還不知道。

我本打算在他下凡曆劫回來後，就把這個喜訊告訴他的。

但還沒等我說話，黎華就再次冷笑：“怎麼，謊言被我戳破編不下去了？鳳姣姣，為你的恬不知恥向夢兒道歉，夢兒是凡人，體弱，你們鳳凰族的內丹對女子最是滋養，你就拿內丹向夢兒賠不是吧。”

我不可置信：“你要我的內丹？！”

“有何不可？”黎華不耐煩，“鳳姣姣，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不過是一顆內丹而已，沒了內丹你也不會死。但夢兒一旦得到了內丹，就可以和我們仙人一樣長生不死了。”

沒錯，失去內丹我確實不會死。

隻是修為永遠無法寸進。

還要日日夜夜忍受剜骨噬心般的劇痛。

曾經有一名女仙觸犯了天律，被處以挖丹之刑，整個天界都能聽到那女仙日夜不斷的慘叫，最後她實在不堪忍受這極致的痛苦，掙紮著跳下誅仙台，魂飛魄散。

“不。”我微微顫抖。

柳夢兒柔聲細氣地說：“黎華哥哥，姣姣姐姐要是實在舍不得就算了，說到底還是夢兒沒福分，沒法長長久久地侍奉在黎華哥哥左右......”

她的眼裏氤出晶瑩淚珠。

黎華心疼地哄著她：“夢兒別難過，這內丹，我說給你就是給你。”

“這不是你的東西！”巨大的恐懼和憤怒讓我的聲音都有些變調，“黎華，你既然如此心疼她，不如把你自己的內丹挖出來送給她！”

“放肆！”黎華的臉色扭曲，“我堂堂天界太子，誰敢肖想我的內丹！”

“哈哈哈哈......”我諷刺地笑了出來，是啊，他自己舍不得挖自己的內丹，卻那麼殘忍要挖我的！

“我......”我悲涼地看著他，終究還是說，“我懷孕了，黎華。孩子被我蘊養在內丹裏，如果你執意要挖我的內丹，我們的孩子就會死去。”

“你......你竟然懷孕了，姣姣？”黎華怔了一下，神色忽然變得喜悅，不複方才的凶狠。

他甩開一直依偎著他的柳夢兒，快步走上前，雙手扶住我的身子。“姣姣，你有我們的孩子了？”他的視線落在我小腹，很輕柔，就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我、我就要當爹了？”

他身後的柳夢兒一臉不甘和怨毒，惡狠狠地看向我。

“黎華哥哥......”柳夢兒忽然嬌聲嬌氣地說，“我記得你曾經告訴我，你此次下凡曆經幾世，足足有五六百年了，而天界無論何族，孕期都僅僅三百年而已，姣姣姐姐這孕期對不上吧？”

她眼裏閃動著惡意的笑：“誰知道這孩子是什麼野種？”

“不是的，這真是你的孩子，黎華！”我急忙辯解。

當初黎華在凡間遇險，我給他換命後。

我自己涅槃變成了一顆鳳凰蛋，無力繼續孕育胎兒。

所以，我隻好把胎兒放進了我的內丹裏保護起來，打算等我元氣恢複，再繼續孕育。

可這涉及鳳凰族換命的秘密，就算我大喊大叫，在血脈禁咒的限製下也不會有任何人聽到。

黎華的臉色陰沉。

抬手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摔倒在地，吐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把太子妃關進地牢，”黎華冷冷吩咐周圍的仙侍們，“讓東宮司祭算個良辰吉日，挖出她的內丹和孽種！把內丹給夢兒種上，至於那個孽種......”

黎華低頭盯住我，目光陰冷：“燉了給太子妃補補身子！”

“不......！”

我被拖入暗無天日的地牢。

柳夢兒日日來折辱我，還命天工天匠打造了凡間各種奇巧殘忍的刑具，一樣樣用在我身上。

我的內丹被挖出。

我內丹中的孩子被他們取出，做成一碗湯糜強行給我灌下。

我流著血淚，用最最惡毒最最撕心裂肺的語言咒罵柳夢兒和黎華不得好死。

柳夢兒風情萬種地倚進黎華的懷裏：“黎華哥哥，姣姣姐姐這樣日日夜夜地詛咒你，實在太惡毒了，真讓人害怕呢。不如......”

她眼珠一轉，輕笑：“聽說鳳凰能涅槃，夢兒很想見識一下呢。”

他們把我拖到刑場上。

架起四海八荒唯一能燒死鳳凰的九幽煉獄之火。

在我痛極了的不成調慘叫中，飲酒作樂。

黎華懷中抱著柳夢兒，笑著看被烈焰焚身的我：“聽說鳳凰涅槃是極痛極難忍的，是四海八荒酷刑中的酷刑，尤其時日未到，強行涅槃，更是痛得天地變色。

“鳳姣姣，今日就讓你嘗嘗提前涅槃的滋味。”

鳳凰每三萬年自然涅槃一次，化為鳳凰蛋，沉眠蛻變進化。

如果不滿三萬年，遇到生命危險時會提前涅槃，痛楚放大無數倍倒是小事。

最要緊的是，提前涅槃的機會隻有一次。

在替黎華換命那次，我已經用掉了。

所以這次被九幽煉獄之火焚燒，是真的會死。

我的慘叫聲漸漸變得微弱。

身體化作片片飛灰。

整個天地忽然一片晦暗，崩塌如同末世。

彌留的最後一眼。

我看見黎華驚惶地摔開柳夢兒衝向我，大喊著：“姣姣，姣姣！你不準死！你不是能涅槃嗎？！你不準死聽見沒有！姣姣......！”

可惜。

已經晚了。

黎華。

如果我從未和你在一起，該多好。

......

好消息，我重生了。

壞消息，我重生到了黎華帶回柳夢兒的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