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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顫著聲音又問一遍:“什麼血......誰的血?”
我看到蘇蕊緊抓住梁易的手,屏息凝神,直愣愣地看著馬隊。
“林澤川的錢包找到了,上麵有大量血跡。”
馬隊沉重地歎聲氣:
“後麵會先化驗DNA,結果出來後看血跡是否屬於他。”
蘇蕊的臉色白了白。
梁易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別擔心,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一個老爺們能出什麼事?”
“要我說也是真趕巧,偏偏在咱們訂婚這天玩失蹤。”
“你丫什麼意思!”
高陽上前抓住梁易的衣領:
“我兄弟生死未卜,你還在這陰陽怪氣,賤不賤啊!”
“沒你的好兄弟賤。”
梁易慢條斯理地整理領帶,意有所指道:
“劈腿去當贅婿,結果被掃地出門,看見前女友訂婚又心有不甘,在這自導自演,浪費警力!”
我死死咬緊牙,衝著這個王八犢子拳打腳踢。
明明是梁易把屬於我的一切都搶走了!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是我,不是他!
我真恨自己現在隻是個毫無攻擊性的鬼魂,
否則就算吊著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拉著梁易陪葬!
高陽憤憤道:“你憑什麼篤定是我兄弟在演戲,該不會他的失蹤就是你——”
“在警察麵前血口噴人,不愧是林澤川的朋友,你們真是一丘之貉。”
梁易打斷他的話,看向馬隊:
“有最新情況您盡管找我們,我先帶我老婆回去休息了。”
說完,他的手臂環住蘇蕊的腰,帶著失魂落魄的蘇蕊離開了警局。
看著二人的背影,我心裏直冒酸苦的水。
“狗男女!”
高陽低罵一聲,他試著撥通我的號碼,結果那頭已經關機了。
“馬隊,澤川的手機現在是關機狀態,你們還能定位到嗎?”
我愣住。
蘇蕊剛才還打通了我的號碼,怎麼這會兒就關機了?
“如果撿到手機的人關機,拔了SIM卡,就無法定位了。”
馬隊緊鎖眉頭:“但願錢包上的血跡不是林澤川的,否則他現在凶多吉少。”
嗬。
我無力地笑了一聲。
哪裏是凶多吉少,我已經喪命了。
我還想留在警局,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移動,很快飄到一輛奔馳旁邊。
是梁易的車。
他替蘇蕊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車子行駛上路,我透明的身軀被動困在車內。
“小蕊,你還在想林澤川是嗎?”
梁易握著方向盤,落寞道:
“哪怕他背叛你,哪怕你們已經分手半年,你聽到他失蹤的消息,還是會擔心,甚至不顧我們的訂婚宴,直接離開。”
“我沒擔心他。”
蘇蕊語氣淡然:“我隻是覺得,不管怎樣都是一條人命。從那天看見他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我就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原諒他,更不會回頭。”
我茫然了。
既然你這麼恨我,那你為什麼發短信,讓我帶你私奔?
蘇蕊,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騙梁易?
“老婆,你就是太善良。”
前方紅燈,梁易踩了刹車:
“林澤川那小子肯定沒事,咱們都別搭理他,讓他演獨角戲去,等過幾天他自討沒趣,就該現身了。”
我以為自己也該麻木了,可聽到梁易的話,還是控製不住地想弄死他!
蘇蕊歎了口氣道:
“如果真是這樣,他也算成功達到目的,今天是我魯莽了。”
“訂婚宴不過是個儀式感。”
梁易從口袋裏掏出那枚戒指,含情脈脈地說:
“我最想做的事,還是希望美麗的蘇蕊小姐能戴上這枚戒指。”
陽光透過車窗照在鑽戒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我雙目灼痛,看見戒圈一點點環住蘇蕊白淨的無名指。
而我買的那枚戒指,終究還是沒能戴到蘇蕊的手上。
梁易滿意地笑了,他傾斜著身子,靠近副駕的蘇蕊,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老婆,我愛你。”
我避開視線不去看,心臟猶如麻痹一樣,痛到極致後沒了知覺。
命運對我可真殘忍。
明明死了,卻偏偏讓我有自主意識,飄蕩在人間。
眼睜睜看著算計我的人霸占我的摯愛,卻束手無策。
車子停在京市腫瘤醫院門口。
蘇蕊自己下了車,和梁易揮手再見。
她來到住院部,摘掉戒指,這才推開病房門進去。
隻見病床上躺著一個病懨懨的中年女人。
“媽,等做完手術,我帶你出去旅遊好不好?”
蘇蕊走到床頭,倒了杯水遞過去。
我看向頭發剃光的趙阿姨,微微出神。
“小蕊啊,澤川那孩子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趙阿姨聲音虛弱:“他最近工作很忙嗎?”
蘇蕊動作一頓。
我也愣了,原來她並沒有把我們分手的事告訴家裏。
也是,趙阿姨腦部有腫瘤,不能受刺激。
手術本身風險就高,
當時很多家醫院都不收治,說難度大,
勸我們去京市的腫瘤專科醫院會診,可主刀的那名主任醫師的手術已經排到了數月後。
因此,這半年我把自己活成一台機器。
拚命地賺錢,給趙阿姨攢手術費,隻為讓自己能有資格去找蘇蕊複合。
可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錢賺到手了,命沒了。
“他出差呢。”
蘇蕊隨口道:“等你做完手術,他差不多就回來了,到時候肯定得來看你啊。”
趙阿姨蒼白一笑,苦口婆心道:
“閨女,好好跟澤川處著,他是個踏實人,你平時別耍小脾氣,兩個人有什麼矛盾,坐下來好好溝通。”
和蘇蕊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早已把趙阿姨當成自己親媽看待。
她經常調侃,說我比蘇蕊還關心她。
“媽,您別操心我們了。”
蘇蕊替趙阿姨的背後墊了個枕頭:“做完手術,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趙阿姨憂心地問:“這手術費得不少錢吧?”
“能報銷。”蘇蕊給她寬心,“醫保報完,也花不了多少。”
“哎。”趙阿姨還是一臉凝重:“媽不怕得病,就怕下不來手術台。”
蘇蕊瞪眼:“呸呸呸,別說這種話。”
趙阿姨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小蕊,答應媽,一定要跟澤川好好的,他是個掏心窩子對你好的人,我看得出來。”
蘇蕊的眼中快速閃過一抹譏諷,“知道了。”
我不用猜就知道,她是想到了我跟季瑤躺在一起的畫麵。
蘇蕊直到傍晚才從醫院離開。
梁易的車已經在門口了,他接過蘇蕊的包:
“等阿姨手術做完,我就能有名分了吧?”
“嗯。”蘇蕊點點頭。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蘇蕊擰著眉頭,按了免提。
“馬警官,是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