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的靈位擺在一樓大廳,隔著十米遠,我都能看陳雲秋佝僂著背跪在牌位前。
關梅的說法是。
黎川死的時候帶有怨氣,讓她在靈位前跪著,他兒子才能安心投胎。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師的高見,說法正中她下懷。
陳雲秋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狼狽成這幅樣子,還是不忘給黎川燒紙。
戀愛腦這個成語在她身上簡直體現得淋漓盡致。
劉銘坐在旁邊一邊磕瓜子一邊陰陽怪氣。
「哎!世道變了,殺人凶手都敢給死者燒紙了,有沒有人來管管呀!」
靈堂裏坐著幾十號人,都是黎家的親戚,關梅也不見外,當著這些人對著她又打又罵。
「你個殺千刀的,這條賤命不想要了就告訴我,我一刀給你個痛快。」
「非要跑到我那個沒出息的兒子麵前尋死覓活。」
「我上輩子是欠你了還是怎麼著,你這麼作踐我。」
響亮的巴掌重重落在她身上,力道大得關梅自己的手都在抖。
陳雲秋話都不敢說一句。
她從小在鄉下被外婆帶大,硬生生打成了一個言聽計從的性子。
在我們眼裏是懂事乖巧溫柔賢惠,在外人眼裏就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
這輩子做過最硬氣的事,就是不顧我們的勸阻,非要嫁給她的妹夫。
我長歎一聲,說到底也是我們欠她的。
要是她像我一樣在城裏長大,世麵見得多,也不會因為黎川這兩個臭錢就看上她。
再怎麼有氣,看到別人這麼欺負她,心裏也有點不忍。
我站在門口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幹嘛呢!」
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地回頭望著我。
「這誰呀!這麼囂張。」
「你可閉嘴吧!別招惹這位祖宗。」
「得,關梅把這位祖宗招了回來,怕不是兩百萬的事了。」
「陳冉吧這是,陳雲秋的妹妹,黎川的前妻。」
「我去,黎川這麼牛逼呢!姐妹倆都娶了。」
……
關梅看到我來了,臉上的表情瞬間豐富多彩。
自從陳雲秋嫁了黎川,我入了千峰觀以後,基本都沒回家露過麵。
我爸媽是老實人,要是他倆來,關梅拿這兩百萬簡直是輕輕鬆鬆。
但我可不一樣。
當年和黎川結婚的時候,關梅非說我的八字不好,讓我進她家門的時候跪著進,佛祖覺得我心誠,才會保佑我和黎川婚姻美滿。
我笑盈盈地說。
「黎川是家裏的頂梁柱,他跪誠意更好。」
進了門以後,她整天讓我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是易孕。
我不喝她就一直在我耳邊念叨,我直接發瘋把家裏的碗全部砸的稀碎。
「醫生說我最近情緒不好,易怒,不砸碗我怕我待會殺人。」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關梅被我調教得在我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衝今天這架勢,要是惹我不痛快了,我能把黎川的棺材板給掀了。
不過關梅也是個會演的,沒兩秒就反應過來了,剛剛的咒罵聲瞬間變成了驚天動地地哭喊。
她衝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
「冉冉呀!是我眼瞎,如果你和黎川沒離婚,他也不會死這麼早。」
我趕緊退後一步,拿出一張符紙貼在她腦門上。
「你還是眼瞎點好,不然你兒子死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