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舒一個縱身就站在了驢車上,他左手拎著刀,右手護在了崔謹言母女的身前,目瞪欲裂,如同煞神一般。
說實話,就算是徐子舒也不想和這群餓急眼了的流民們作對。
畢竟,小雨點隻有六歲,而乞虎就算是再能打,論年紀也不過是個孩子,再說了,雙難敵四手。
說到底,徐子舒的三觀還停留在上輩子。
他還無法坐視一對清白的母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糟蹋,善心也好,其他也罷,反正心裏就是這個意思。
別說,流民們還真被徐子舒凶神惡煞的模樣給鎮住了一瞬。
主要是他有刀。
雖然是一把破破爛爛的柴刀,但絲毫不影響其殺傷力,畢竟,當下突厥破關,各地禁止鐵器流入市麵。
徐子舒藏著柴刀已經半月,根本不敢露底。
但現在卻是不露不行了。
“徐小哥......”
崔謹言欲言又止。
“你幫我殺了他們,你幫我殺了他們,我讓爹爹給你大官坐。”蘇謹言懷中的聲音好死不死的又響了起來。
“滾進去!”
徐子舒額頭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你敢罵我?”
姑娘瞪大了眼睛。
自幼她錦衣玉食,一直都被人捧在手心裏,何時被人這麼辱罵過。她張口就要還嘴,可徐子舒扭頭瞪了她一眼。
“我他,媽讓你滾進去。”
一聲怒喝。
如驚雷落地。
哇的一聲,姑娘便哭了出來。
但徐子舒卻沒有功夫去安慰小女兒家家的心思,因為身前的流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見血的手雖然頗具威懾力,若是一個流民怕是會被輕易嚇退,但流民們足有近百,四五十人聚集在一起,鮮血刺激隻會激發他們的凶性。
“媽的,小崽子,反了你了。”
“有一把破刀就以為能騎在爺爺們的腦袋上拉屎撒尿?爺們們,上,他一個人能砍多少?”
“等爺爺們爽完了,再把這小子抽筋扒皮,媽的,爺爺早就想嘗嘗人肉是什麼滋味了。”
聲音響起。
隻是音兒還沒落地,徐子舒跳下驢車,直奔這開口的中年人而去。
徐子舒年紀不過十六,他又不像乞虎那般天賦異稟,論身子骨壓根就比不過已經長成的成年人。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威。
於是,
這一刀,徐子舒咬著牙,拚盡了全力。
錚亮的刀身快速劃過一道寒光,直接切開了這中年人的皮肉,也得虧他見勢不妙後撤了一步,若是晚了半分,怕是要被生生劈城兩半。
慘叫聲頓時響起。
鮮血噴了一地。
原本流民們正瘋狂的向前推攘,誰也不曾想到,前一刻還對峙的徐子舒竟然會在下一秒鐘暴怒行凶。
“誰還敢!”
徐子舒站在原地,刀尖在滴著血。
因為用力過猛的關係,他感覺到自己脫了力,但此刻,徐子舒卻不敢表現出半點的頹勢來,隻要露出半點破綻,恐怕就要被這些紅了眼的流民給撕碎。
“小崽子,殺人得償命,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有流民怒氣衝衝,指著徐子舒罵道。
“償命,怕是得有命活才行。”
徐子舒盎然布局,他目光掃過周遭的流民,手中的柴刀握的更緊,冷笑道“我徐子舒爛命一條,你們若是不想活了,大可以試試我這把柴利不利。”
“都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今日,身後的驢車我護著,你們若是真有不開眼的,就上前來受死!”
徐子舒咄咄逼人。
“媽的,也算我一個。”
“欺負到我們舒哥兒頭上了,俺叫你們不知道怎麼死!”
乞虎走了出來,他單手抱著小雨點,另外一隻手撥開人群,一腳就踹在了圍在徐子舒身前的流民身上。
不多不說,若是不提乞虎的年紀,如鐵塔一般的漢子給人的壓迫力是驚人的。徐子舒一把柴刀殺人立威,可分明眾人落在乞虎身上的目光更加懼怕。
眼瞧著招惹到了不好惹的人物,流民們罵罵咧咧的散開了。
徐子舒長出了口氣,他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抓住柴刀的手早就麻了,足足緩了好一會才鬆快了一點。
“徐小哥兒多謝了。”
驢車裏簾子掀開了半截,崔謹言探出頭來,露出一張後怕的臉龐。
顯然很清楚,若非是徐子舒敲山震虎,鎮住了這群餓急眼了的流民,否則的話,她們母女的下場怕是比死都恐怖。
“然兒,還不過來跟徐小哥道歉?”
崔謹言說著,扭頭朝著身後嗬斥了一聲,透過簾子,徐子舒能夠瞧見驢車裏的姑娘氣鼓鼓的模樣。
“娘,我才不要跟他道歉,又不是我要他救,而且他還凶我,我才不要理她。”
徐子舒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乞虎憤憤不平。
這是好心沒好報了?
崔謹言苦笑一聲,她又嗬斥了兩句,但架不住女兒不依不饒,最終,她隻能向徐子舒投來歉意的目光。
“徐小哥兒,我替她道歉,慕然這丫頭顯然是被我慣壞了,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聞聲,徐子舒搖搖頭。
他本來就沒打算和這個叫做沈慕然的女孩子斤斤計較,被慣壞了的大小姐而已,上輩子徐子舒見識不少。
不過......
“這倒不妨事,不過這地兒倒是不能呆了,保不齊他們什麼時候又賊心不死。”
“索性距離望州城還有十裏,崔嬸嬸是否還能繼續趕路?”
徐子舒開口道。
先前鎮住了流民,隻是無奈之舉,若是當真拖下去,徐子舒不敢打包票什麼時候對方會重新摸過來。
雖說他也不懼,但架不住天色已經黑了。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裏防賊的道理?
“徐小哥兒做主便是,嬸嬸聽你的。”
聞聲,徐子舒也不多說,而是將小雨點交給崔謹言,而後喚了乞虎一聲,飛快的脫離了流民的隊伍趕著驢車奔著望州城的方向快速行去。
大約奔走了兩個時辰,望州城的輪廓已經遙遙在望。
隻是靠近城池,徐子舒的眉目便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