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鴉雀無聲。

台下無論是魔尊還是魔族少主，全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年魔尊眉頭緊皺，嚴肅的問道：

“魔皇此言當真？”

所有人都關注著白澤的反應，然而白澤隻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魔皇陛下，這種事可不能輕易開玩笑。”

年輕英俊，總是在微笑的血魔尊，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了，事關族群大業，不可胡言亂語。

台下頓時嘈雜一片。

孔夢尋與白澤看到台下眾尊的反應並不意外，因為都在意料之中。

“幾萬年來，本座何時跟各位開過玩笑？”

白澤清冷如泉的聲音響起，台下安靜了。

孔夢尋瞥了他一眼，心想哥你要不是這麼強，這麼說話一天得挨好幾回打吧。

“諸位少主對一族的重要性，本座自然是知道的。但為了掌握聖言，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欲要學習聖言，修行聖言之道，就需要舍棄傳承記憶，回歸天真，將聖言視為母語，方能有所成就。”白澤環視三十六位魔尊，道：

“本座知道大家會有所質疑，但請各位捫心自問，遇到聖師前，你們突破為魔尊的概率有多少？”

這句話仿佛一把小刀，精準的刺進了每一位魔尊的肺管子，全場再次寂靜的可怕。

幾近於零！這是每位魔族族長的心聲。少主們看著自己的父尊或者母尊，或是自己的祖父，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這個時候，孔夢尋不能再安靜，他必須做些什麼來安住他們的心。

他緩緩起身，飄到了半空中，於虛空中盤坐，俯視著眾位魔尊與魔族少主。

他以聖言，莊嚴的念誦道：

“此方天地元氣，皆彙聚我身。”

他要做什麼？眾魔疑惑。白澤隻是平靜的看著，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強者都感應到了，方圓千百裏的精純元氣，如同風暴一般迅速彙聚，聖師渺小的身影成為了風暴漩渦的中心，無盡的力量湧向他的身體。

他們無法理解孔夢尋念誦的語言，但他們清晰地知道了，這方變動，都是因為聖言之力。

“不可能！天魔怎麼可能容納如此龐大的元氣！”

饕餮族族長驚呼。

“此界浩然正氣，皆歸我所用。”

虛空中仿佛綻開了一朵金色蓮花，孔夢尋像是蓮花中唯我獨尊的佛陀。虛空中的神輝與瑞彩五色紛呈，繚繞在他的周圍，無比的神聖。

盡管他隻是微不足道的天魔境，但這股神聖的力量讓這些魔尊魔聖們都有些不舒服。

孔夢尋端坐虛空中，渾身的精血沸騰了，血氣衝天，一道金色的聖芒貫穿了無盡夜空，像一柄金色長劍擊穿天地。

“他要突破到魔將境？此時單純憑氣血之力已經不弱於魔君了。”諸多強者在心底暗自估量。

感受著這旺盛的血氣與精元，魅魔尊母女和血魔尊父子一共四人，都快饞哭了。遠在辦公室的愛洛察覺不對，早早溜出了學院，站在遙遙空中觀察著，心中無比的震驚。

“破境！”他自身修行的體係與魔界不同，天魔境隻是方便他人理解。

仿佛言出法隨，他的渾身綻放出璀璨的聖光，讓幾位魔尊都覺得雙目刺痛，那是最讓魔界生靈忌憚的神聖光輝。

無匹的神聖光芒，照亮了整片血月山脈！仿佛為終年月夜的魔界，帶來了罕見的白晝。

孔夢尋緊閉雙眼，黑發飛舞，肌體閃爍著晶瑩的寶光。生命層次得到躍升，他滿心歡喜。

此時，他已經進入玄境（魔將境）。

雖然在魔尊們眼中，天魔與魔將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都是螻蟻，但他們很少見別的生靈破境，而且雖隻是突破為魔將，聖師引發的氣象已經和自己等人當日突破為魔尊的氣象相差無多！

還沒結束！

眾目睽睽下，聖師的身後浮現出一片夜幕，漆黑幽邃的夜空中，星辰滿天，無數的星辰像是一顆顆鑽石點綴鑲嵌，不斷閃爍。

孔夢尋心知肚明，聖言也給予了解釋，這是聖體的異象——繁星破夜。隨著修為的精進，異象會更進一步，月出星辰，日月同天。

至正至聖的血氣收斂，如龍歸大海。他將異象收起，自虛空中緩步而下，步步生蓮。

下落的過程中，他感悟著自身的新境界。

“強度提升的很誇張，不愧是係統給的體質。”他很滿意的想著。“之前如果算是還未定級，那現在我應該是初級，也就是二級教師了吧。”

他自娛自樂，拿上輩子的教師認證體係作比較。

早在兩天前他就可以突破，但為了今日給這些族長少主們最直接展示修聖言的威力，他特意壓製到了今天。

他知道此時這些魔的心中必然是無比糾結的，一方麵是天生強大的血脈力量，一方麵是神秘偉大但充滿不確定性的未知力量，天平難分高低，很難選擇。

他得繼續加籌碼。

“年族的夕少主，可否與我切磋一番。”

輕輕的話語，引發了禮堂的大地震。

麵孔方正，深沉睿智的夕瞳孔驟然放大。

“聖師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夕兄已經魔聖頂峰多年，而你剛入魔將，你要與他切磋？”混沌族少主語氣有些不屑。

“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啊。”少狼主狼空大大咧咧的說道，又被自己的爹捶了一拳。

無數疑惑或質疑的聲音傳來，魔尊們雖然十分推崇聖師，但也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他根本不存在任何勝利的可能。

然而孔夢尋隻是平靜的麵帶微笑，看著有所意動的夕。

“去吧，聖師的請求，不可推辭。”年魔尊深深地看了一眼聖師，又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魔皇，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好。”

夕自座位站起，走到孔夢尋的身前，向他施了一禮。他沒有孔夢尋的權限，依舊受到禁空的限製不能飛起來。

“請聖師賜教。”

多有禮貌的小夥子啊，以後你就是我的班長了。

孔夢尋非常滿意。

白澤抬了抬放在桌上的右手手指，一道清光如氣泡般膨脹而出，將兩人周圍包裹。

他設置了一個結界，這樣兩人就不會對會場造成破壞。

孔夢尋沒有因為自己聖師的身份就自傲，他向夕回了一禮，說道：

“我來到魔界不足一個月，論修為境界離夕少主差得太遠。所以我隻出一招，一招之後，夕少主可自行決定去留。”

孔夢尋不是隨意挑選對手的，他已經谘詢過魔皇白澤和愛洛，年族的夕無論是修為、境界、戰力還是智慧，都是年輕一代的最頂尖者。如果說魔界的魔族少主中誰最適合修行聖言，一定就是他了。

所以孔夢尋一定要讓他看到聖言的玄奧與強大，至於要不要學，那就看他自己願不願意了。

不再囉嗦，在眾魔注視中，他心念一動，夜幕再現。

這次不再是旁觀者的視角，夕仿佛置身星空之下，一顆顆星辰在閃耀，而後放大，在向他緩緩壓來。

他沒有驚慌失措，因為他要比孔夢尋強上太多，超出了螞蟻與巨龍的差距，但這一幕仍讓他有些心驚。

孔夢尋沒有閑著，他張開嘴，一字一句，念誦聖言。

“金！”

西方銳利的金靈躍出，白色的庚金光芒加持於大星之上，附著無匹鋒銳之氣。

“木！”

東方，充滿生機的青木之靈歡快的纏繞在星辰，賦予它不死不滅的特性。

“水！”

北方，浩浩蕩蕩，足有吞噬天地氣勢的黑水之靈滾滾而來，像是一條黑龍。

“火！”

熾烈的火焰衝天而起，南方位仿佛飛出一隻朱雀，攜帶融化一切的高溫與熱量，與水之靈彼此對峙，互不相讓。

“土！”

正中方位，厚實凝重，仿佛足以包容萬物的厚重土靈來到，隨著它的到來，五行元素彼此相輔相成，相生相克，融為一體，氣勢暴增。

天崩地裂，每一顆星辰都在快速放大，如同山嶽壓頂。每一顆星辰都環繞著白青黑紅黃的五行光環，演化出開天辟地般玄奧恐怖的力量。

五色光芒流轉，仿佛在衍化著萬物生滅，陰陽輪轉，詮釋著宇宙間最本源的力量奧妙，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五行元素構成，它們是一切之始。

恍若天崩地裂，具有極強的壓迫感。夕很清楚，聖師單憑這一招就可以打敗魔君，若是底牌盡出，甚至有可能與魔聖掰掰手腕。

夕被這份深邃玄奧的力量體係深深地吸引了，即使這異象是如此的駭人而恐怖，也依舊不能傷他分毫。看著五色璀璨神光輪轉，具有毀天滅地氣勢的星辰之力，他癡迷了。

這一刻，他看到了聖言的本質。

它能夠接引萬物的本源，堪破世間所有的奧秘。

生而為魔聖，他身份高貴，智慧過人，但在這之後，他總是會思索一些其他魔族從來不曾思索的內容。

血月為何永久懸掛在天上？能夠像天賦一般使用的魔法魔功，它的原理是什麼？不同魔族的天賦神通為何各有差異？世界為何呈現三大界無數小界的格局？它是什麼時候誕生的？它又會在什麼時候毀滅？

無數的疑問縈繞在夕的心頭，求知欲隨著年歲的增長在逐漸地變強。

受到血脈的限製，很多問題，他覺得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就像同為魔聖巔峰，父尊也比自己強上許多，但據他的推算，父尊終其一生，也難打破聖境了。

沒想到經過一次白月令的召集，再次返家的父尊竟然突破了！這讓他無比的驚訝。

也是在那時，他知道了聖師的存在，知道了聖言的力量是真實存在，神秘奧妙的。

今天，終於親眼得見。

他感覺到了，此時的聖師雖然無比弱小，但他仿佛擁有無限的潛力。

他與那些天生強大的魔，不同。

場外，所有魔的心中都無比的震撼。

聖師的表現，打破了他們的認知。魔界數萬年來，從來沒有人可以使用這樣神奇的力量，這份力量太過玄奧，運用的方法也無比精妙，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就連剛剛對聖師有些鄙夷的魔，現在也滿是凝重之色。

尤其是五行魔族的魔尊與魔聖，他們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被吸引過去了，而對方隻是魔將！

“轟！”

大星終於砸落，在寬廣無比的禮堂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夕站在星空下，一動不動。這天崩地裂般的一擊撼動了他的護體魔光，打出了一絲裂縫。

夜幕突然消失，孔夢尋收起了異象，這並不是他的全力一擊，而是經過計算後，最能體現聖言的玄奧與偉力的術法展現。

五行元素息息相關，必須均衡，光是調整五行元素的數量讓它們和諧共生，就讓他練了很長時間。

他又不是為了立威，所以沒有用聖人九劍。

能夠稍微打破魔聖的護體，已經足夠了。

“原來隻打破了夕兄的護體魔光，不過如此。”混沌少主仍有不屑。

混沌魔尊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有些失望。

“聖師，隻是魔將！”

是啊，魔將，打破了魔聖的護體魔光，哪怕隻有一絲，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場所有的魔族高層，陷入了深刻的寂靜。

他們再一次被聖師震撼。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釋中，夕走到了其父年魔尊的身前，向著年魔尊深深鞠了一躬。

年魔尊摸了摸孩子的肩膀，鼓勵的對他點了點頭。

然後，夕走到聖師的身前，將自己魔聖境的修為燃燒到了頂峰。登時，一道赤青色的血氣長虹直衝雲霄，幾乎要將整座學院震散了。

白澤沒有阻止他，隻是以法力護住了孔夢尋。

從夕的天靈中，飛出了一隻靈魂體魔獸，體型類似獅子，頭長觸角,尖牙利齒,身長十數尺,眼若銅鈴。他是夕的本體，年魔獸。

獸魂繞著夕飛舞了兩圈，便化為塵埃消散了。

年族少主夕，自廢了修為與傳承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