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潛意識裏。 我一直覺得會犯罪的人都是傻子。 他們好吃懶做、不肯正幹。 是社會底層的渣滓。
直到那天。 我采訪了一個事業有成、文質彬彬的殺人犯。
1
五年前,我還在電視台當實習生的時候。
我們節目組接了一個給當地警隊拍攝宣傳視頻的工作。
為了全方麵展現警隊的生活。
我被派去和警員們同吃同住。
那天,警員劉剛問我。
“要不要跟著我們去出現場?”
“接線員說今天這案子是民事糾紛,你跟著來沒問題。”
我之前就申請過跟他們一起出現場。
但刑事案件輪不上我報道。
所以警隊的人一直沒同意。
劉剛知道我手裏還缺素材。
於是今天的民事糾紛,他打算帶著我去見見世麵。
我高興的立馬拿上攝像機,坐上警車跟他們一起去報警地點。
車開到了郊區的一片老破小。
警車剛一停下。
一個穿著紅毛衣的大媽就衝了出來。
“警員同 誌你們終於來啦!”
“你們可得給我抱不平啊!”
劉剛讓大媽別著急。
他跟著大媽一起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問。
“大媽,電話裏你說,租客賴著不走,不給你房租是吧?”
大媽點點頭:
“對啊!前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但是我這房客一直裝死不接電話!”
“沒辦法我這才報的警!”
到了大媽家房子門口。
劉剛走上前敲門。
“你好,是夏蕊女士嗎?請你配合一下工作。”
他敲了半天門,但房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安靜的出奇。
打電話沒人接、敲門沒有人來開門。
直覺告訴我,這應該不僅僅是民事糾紛那麼簡單。
我將攝像機對準房門,大媽拿出備用鑰匙開門。
當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一股惡臭從房內撲麵而來。
這股臭味,是爛肉夾雜著廁所的酸味,刺激的我胃不舒服,差點當場吐出來。
劉剛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大手一揮。
“你們都在這別動。”
隻見劉剛穿上了一次性鞋套、帶著口罩和發套往房間裏麵去。
大媽著急的在樓道裏來回踱步。
“不會出事了吧?”
正常食物腐爛不會有那麼濃鬱的臭味。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家死人了。
這是她家的房子,如果真的有人在裏麵出事了,那她家房子以後賣都賣不上價。
“我們家這真是趕上無妄之災了!”
我看著他們家門上完好無損的鎖,心思微沉。
門鎖沒有被破壞,說明犯下這個案子的,是死者的熟人。
不過五分鐘。
劉剛打電話叫的同事們全都過來了。
一看這麼多人,大媽直接嚇到昏厥。
幾個女警扶著大媽去救護車那休息。
我則全副武裝,跟著幾個法醫往裏麵走。
剛一進屋,那股酸臭味就往我口罩裏湧。
正對著我們的客廳幹淨整潔,一直到死者夏蕊死亡的臥室,路過的所有空間都一塵不染。
就像是被人故意打掃過一樣。
法醫進入現場後,很快就開始進行現場勘驗工作。
“死者麵部高度黴變,判斷死亡時間大概是七天到十天。”
“死者的大腿內側有淡白色斑點,體內含有黃色濃稠液體。”
“房間被人翻動過,不排除入室盜竊強抱殺人的可能性。”
夏蕊的錢包、手機、電腦等等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
她的雙手手腕處捆綁著尼龍繩,嘴巴被膠帶死死的封著。
初步判斷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
大媽她們家的這個房子,是剛建成沒有一兩年的回遷房。
住戶魚龍混雜不說,入住率還不是很高。
小區的物業還沒組建起來,基礎設施什麼的都不算完善。
樓道內更沒有監控。
所以劉剛他們想要通過監控來抓人的這一條路線,算是走不通了。
初步現場勘查結束後,劉剛問同事。
“那個大媽醒了沒有?要是醒了就把她帶過來。”
我好奇的問劉剛。
“那大媽的身子骨一看就脆弱的很,要是直接讓她看死人,她不得幾天都睡不著覺啊?”
劉剛指著床上的女人說。
“現在我們的一切勘查都基於這個女人是夏蕊,如果死亡的女人不是夏蕊呢?”
很快,大媽被攙扶著進來了。
她看到屍體的一瞬間,直接跪在了地上,連哭帶嚎。
“我好苦啊!我們家死人了,這房子以後誰還住啊!”
劉剛皺著眉頭,叫她情緒穩定點。
“你看這個死者是夏蕊嗎?”
大媽哭的眼淚汪汪,聽到劉剛的聲音後,她看向屍體的方向。
“我,我這也看不出來啊......”
死者的麵部都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身上又沒有更多能證明其身份的特征。
現場的法醫收集了一點死者的身體組織,放到透明袋子裏。
我好奇的問劉剛。
“這是在做什麼?”
劉剛指著那拿著透明袋子的人說。
“他是局裏麵專門管dna的,通過人 體組織比對一下dna就行了。”
比對dna?
我連忙補充道:“那你們是不是還得找到跟死者有血緣關係的人呀?”
“對。”
劉剛把一張身份證複印照的照片拿給我。
“這個女人就是死者夏蕊,隻要按照她的資料找到她的父母,就能夠提取她父母的dna進行比對了。”
夏蕊是南方人。
雖然不知道她一個南方女孩為什麼跑到我們這麼遠的北方小城。
但我能想象得到。
女兒離家多年,不怎麼給家裏打電話。
有一天突然警方聯係,讓家裏人去警局查看屍體、查看dna。
自己好好的女兒,不到幾年的時間就變成一灘發爛發臭的腐肉。
這事誰能接受的了啊?
距離發現屍體大概過了兩天後。
dna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死者是夏蕊無疑。
我拿著攝像頭,站在停屍間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記錄死者家屬,是否過於冷血?
停屍間內,夏蕊的父母哭聲滔天,悲天愴地。
劉剛站在我身後,鼓勵我進去拍攝。
“把人死了以後,家屬悲痛欲絕的一麵拍攝下來。”
“這樣才能呼籲大家更珍惜生命啊。”
我推開停屍間的大門。
那震耳的哭聲愈發強烈起來。
沒有遮擋物,夏蕊父母的悲痛直觀的展現在我手裏的攝像機中。
夏蕊媽媽撲在夏蕊的屍體上,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