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秘境。
這寶物倒也遇見不少,但不是劍就是刀的,像我這種沒有靈力的,根本驅使不起來。
況且每每遇上寶物了,宗主總要將它呈在我麵前,問我想不想要。
我倒也是真不客氣,若是有合眼緣的物什了,那就點頭要下。
好一副驕奢淫逸的模樣。
這不,有弟子捧著一枚玉佩,喜不自勝,「宗主,這枚玉佩裏麵居然存了一道上古劍意!」
上古劍意?
這東西師姐也許會喜歡。
不用宗主再問,我直接對著那位弟子伸出了手。
如此坦然的討要模樣,倒是引起一部分弟子竊竊私語。
「神鳳不是無法修煉嗎,她要這些作甚?」
「這次應該是替她師姐要的吧。」
「可是按著規矩......」
「神鳳身份尊貴,責任重大。」李江飛提高音量,語氣裏是明晃晃的警告,「方才在宗門還在宣誓,如今神鳳要幾個寶物就開始有意見?」
沒想到他會維護自己,我有些詫異,但看著還有些不情不願的弟子,我索性拿出先前要走的所有寶物,一股腦的塞給他,再從他手中拿走玉佩。
「此後再有寶物,不用再來問我了。」
這句話,是告訴所有人,我隻要這個玉佩的意思了。
「非議神鳳,歸宗後自去誡懲峰領罰。」宗主也適時出聲,結束了這場鬧劇。
不能收寶貝了,我本就不高的興致一落再落,悶在角落裏也不願意動彈。
李江飛見狀,湊過來問我,「東側有幾隻幼獸,宗主沒出手,倒是讓幾位弟子前去爭鬥曆練,神鳳若是無聊,可同我前去觀戰。」
考慮到他剛為我說了話,我沒有拒絕他的提議,隨著他前去。
該說不說,能修仙就好呀。
我瞅著在天上亂飛的人與獸,眼露羨慕。
明明我身為百鳥之王,卻從來沒有在空中飛行過,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空中禦劍,操控著我感受不到的五行元素,或用火、或用水,對著幼獸進攻。
也許是我眼中的向往過於明顯,李江飛輕聲道,「在上空看得也許會更清楚些,不若我帶神鳳飛上去?」
我欣然點頭。
李江飛召出劍,護著我站穩後,才緩緩升高。
這就是飛行的感覺嗎?
我有些興奮的四處張望,身形晃動引得李江飛有些緊張,他讓我將手搭在他左臂上,空餘的那隻手隔著幾厘米虛扶著我的腰,以防我踩空掉落。我還是第一次與外人,還是一位異性道友,如此近距離接觸過,難免覺得有些奇怪。
但前方打鬥聲愈烈,我連忙摒棄心底的異樣,將視線移過去。
接連有幼獸從空中跌落在地上,唯有最後一頭幼獸還在苦苦支撐,戰鬥顯然已經接近尾聲。
就當眾修士準備給予它最後一擊時,幼獸仰首嘶吼,噴出一口鮮血。
「不好。」李江飛顯然察覺到不對勁,厲聲喝道,「防禦!去請宗主!」
但是有獸比他的聲音更快。
「是誰,敢傷我的孩子?」喑啞的聲音自山壁後傳來。
下一秒,山壁被擊潰,洞口處鑽出一條......
蛇?
「是騰蛇。」李江飛眉頭皺的更深。
上古時期,因其嗜血殘忍的作風和陰險狡詐性格,而臭名昭著的騰蛇。
「嗬嗬......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記得我族。」那蛇從洞口蜿蜒爬出,足足有數百米長,一雙狹長的墨綠色豎瞳,盯得人汗毛豎立。
「前輩,吾等並不知曉這位是您的孩子,願獻上靈液賠罪。」李江飛還想嘗試交涉,騰蛇卻一甩尾巴,打出幾道風刃直衝空中的幾人而來。
「聒噪!以為本尊看得上你們那點東西嗎?既傷吾兒,留下命來。」
很明顯,李江飛是騰蛇的首要目標,有三道風刃都是衝著他來的。以他的速度,躲避風刃自然不成問題,可不知他在猶豫什麼,硬生生錯過躲避風刃的最佳時機。
最後關頭,李江飛伸出手,選擇用肉身硬抗下這三道風刃,鮮血四濺。而其他弟子就沒有如此強勁的身軀了,凡是被風刃命中,死的死、傷的傷。
沒能殺死李江飛這件事,顯然觸怒了騰蛇,接下來大部分的攻擊都針對他而來。
我大驚,拚命想掙脫他的桎梏。
但我的力量對於修仙人來說太微弱了。
李江飛似是察覺到我的掙紮,低頭對我說,「神鳳莫怕,吾定會護你周全。」
說的信誓旦旦,躲避的動作卻很狼狽。
拜托,油燜道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你才是危險源好吧!
遠離你騰蛇隻會覺得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根本不會麵對這般陣仗。
這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他是不是對我懷恨在心,就是想拉著我一起死掉的想法。
好在我的「保鏢」有很多,他們從陰暗處衝出來,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他們經過訓練,是真的不畏生死,敢用命來換我的生。
一條人命不夠,他們就用數量來湊。
以至於接下來的五分鐘內,不停的有人死去。
還是因我而死。
我困於宗門,卻也受益於宗門的保護,從未見過這麼多死人。
我低頭,緩緩張開手。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枚師姐給我的,隱藏氣息躲避凶獸的藥丸,已經被我捏在手心了。
要吃掉它嗎?
我環顧四周,滿地的鮮血,又望了一眼東方。
按宗主的實力,隻需要半刻鐘的時間,就可以趕到這裏,而藥丸的藥效足有一刻鐘,自然是可以撐到他來。
隻是......
最後,我還是將那枚藥丸收回囊中,反倒咬破舌尖,站到李江飛前方,喝道。
「小小騰蛇,也敢如此造次?」
血腥氣在口腔中彌漫,那股藏在血液中,獨屬於鳳凰的氣息也隨之散開。
騰蛇逐漸停了下來,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鳳凰?」
也不怪它驚訝,秘境一旦形成,少說百年才現世,而我才降生不到二十年,他自然是不知道世間居然又誕生了隻鳳凰。
自然也不知道,我是一隻無法修煉,隻能拿血脈嚇唬嚇唬人的鳳凰。
若是別的脾氣暴躁凶獸,我還不敢這樣賭,但對方是生性多疑的騰蛇。
我賭的就是他的陰險狡詐。
麵對神獸,即使是一隻幼生的,多慮的它也會忌憚,短時間內不會再出手。
這就足夠了。
「還真是隻鳳凰。」騰蛇吐了吐信子,似乎在確定氣息,「身為神獸,怎與修士混在一起?」
「什麼時候我做事,還需要你這條小蟲質疑的?」
我輕嘲,騰蛇瞳孔收縮,顯然是被我這番話氣的不輕。
「年齡並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但他並沒有暴怒傷人,反而用尾尖將那條小騰蛇推到身後,「鳳族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啊......」
我並沒有回複他,隻是遞了一個眼神給暗處保護我的人。
而被我遞眼神的那位......
咦?
那天晚上的金瘡藥大叔,他還活著!
他顯然也領悟了我眼神的意思,悄然隱去身形,向著東方遁去。
「還請前輩看在神鳳還小的份上,不要傷害她!」被我推開的李江飛緩過神,又張開雙臂護到我身前,「盡管衝著我來!」
......
不是,油燜道友。
你看不出來我在裝x嗎?
往日裏都是我連累大家,如今還第一次被拖油瓶拖累,該說不說還是頗為奇妙的體驗。
「我與鳳凰對話,你有什麼資格插嘴?」騰蛇忌憚我,但並不代表他會給修士麵子,在他眼裏,修士與螻蟻無異。
可偏偏這個螻蟻,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來,實在惹人厭煩得很。「傷了本尊的孩子,還用廉價的靈液賠罪,是不把本尊的孩子放在眼裏,還是不把本尊放在眼裏?」
他直立起身子,周身靈氣湧動,一副隨時會暴起殺人的模樣。
我往旁邊挪動腳步,避開李江飛庇護的範圍。
怎麼感覺,他的保護反而更危險一點。
可是我沒辦法示弱,昂首直視騰蛇,「那你這是,不打算把我放在眼裏?」
「若碰上的是別的凶獸,怕不是真被你唬到了。」騰蛇冷笑,從血脈氣味和那個修士的話中,他已經判斷出來,這隻小鳥不過是幼生期,絕不可能有太強的攻擊力,衡權利弊下,還是張開了獠牙,「但你莫忘了,鳥向來都是在蛇的食譜上的啊。」
「或許我將成為第一個吞噬鳳凰的蛇。」眼瞅著騰蛇步步逼近,「你說我若是把你吃了再煉化了,能不能飛升成為......傳說中的龍。」
師姐。
師姐!
師姐救命啊,有人要殺鳥了!!!
我緊緊拽著腕上的手鏈,準備隨時扯斷它保命。
在電光火石之間,宗主總算是趕到了。
金瘡藥大叔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我麵前拎起我衣領,將我拖到他身後訓斥道,「如此大膽,你不要命了?」
他張嘴本欲再說些什麼,忽然發現我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霎時間心底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本以為小鳳凰不知道事情的凶險,隻是誤打誤撞恰好震住了騰蛇,卻不曾想......
金瘡藥大叔歎了口氣,將沒說出口的指責咽下了。
眼見著宗主與騰蛇纏鬥占據上風,我終於繃不住情緒,抖著手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金瘡藥大叔,好嚇人啊。」
「虧你還知道怕......」金瘡藥大叔冷嗤一聲,意識到我對他的稱呼後又瞪圓了眼睛,「你叫我什麼?我跟你講過一萬次我叫征鴻!」
金瘡藥大叔很是憤怒,但他的聲音被宗主的怒喝蓋住,我並沒有聽清。
「傷我玄門弟子,又對神鳳出手。」宗主手持靈劍,聲音冰冷,「不知你是否做好,死在這裏的準備?」
眼見騰蛇被揍得鼻青臉腫,被宗主牢牢壓製住,就剩那麼幾口氣了,李江飛又站出來,指著騰蛇的腹下道,「宗主,還有一條幼蛇被他藏起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皆變。
騰蛇被宗主壓著打了這麼一遭,又自知殺了不少弟子,怕是難善終了。
上古神獸大都溺愛自家幼獸,在認清事實之後,騰蛇在自己與孩子之間,選擇了讓孩子活下去。宗主心中也清楚,默契地沒有選擇挑明事實。
若順著騰蛇的想法走,他死而幼蛇生,騰蛇必定不會多做掙紮。但如果兩個都想殺——騰蛇反而會為了幼蛇的一線生機,拚上所有。
像這種上古凶獸掌握的秘技可不少,稍不留心便會被狠狠撕咬下一塊肉。
這就不是在場的人所希望看見的局麵了。
「既然你們趕盡殺絕,那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騰蛇發狠,猛吸一口氣,本就龐大的身軀更是暴漲了好幾圈。
「騰蛇要自爆了,快護住神鳳!」宗主瞳孔一縮,折身衝我疾馳而來。
充滿毀滅性的爆炸襲來時,我看到征鴻和宗主合力為我支起靈力罩,李江飛也閃身到我身邊,不知道捏碎了什麼,口中還念念有詞。
最後,我眼前一白,徹底失去了知覺。
好痛啊。
意識回籠的時候,我首先感覺到的就是痛,難以忍受的痛。
可我卻沒力氣喊痛,連眼皮都睜不開,隻覺得渾身火燒火燎一般的痛。
怎麼回事啊。
難道我死了,下地獄進油鍋了?
不可能,我不就是平時任性了點,奢靡了點,背地裏偷偷紮宗主小人惡毒了點外,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讓我下油鍋啊!
悲憤交加,我居然恢複了點力氣,猛地睜開了眼。
看到了背對著我磨刀霍霍的李江飛。
「噌——」
刀閃著反射的光,晃得我頭暈。
避開光低下頭時,映入眼簾的,是我被綁死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