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界最後一隻神凰。
當我被剜心取血,困於登天梯時,有很多人來勸我。
他們勸我放棄掙紮,勸我用自己的骨血性命換他們的仙途坦蕩。
可笑,我會在乎他們如何?
唯有宗門長老捏死了我的命脈。
他說。
若我逃了,他會親手殺了我最愛的師姐。
總所周知,玄門養了隻嬌慣的小鳳凰。
而那個小鳳凰正是在下。
我癱坐在太師椅上,隨手從玉盤中拾起靈果啃了一口。
果子汁水倒是充沛,但口感酸澀,我並不愛吃。
再仔細一看,太師椅是用玄玉打造的,靈果也是市麵上少見的,就連我屋內的熏香,都是用的極其昂貴的沉木香。
將果子扔回盤子,我將手遞給旁邊服飾的仆從,任由對方一點點將手擦幹淨,才滿臉都是嫌棄道:「備水,把果子丟了,衣服也燒了。」
活脫脫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
你問我這般驕奢,會不會有人不滿?
那肯定會有啊。
曾有長老之子當麵罵過我。
我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愜意得眯起眼睛,忍不住有些困頓,連思維都緩慢了下來。
他當初罵我的什麼來著?好像是......
「一介廢物憑什麼如此驕縱,明明你就是個工具——」
這一聲指責在我腦海中乍起,將我的困意驅散得幹幹淨淨。
雖然第二天,對方就被押著來道歉,可我還是記住了這句話,此時想起難免不爽,也無心再泡下去。
正欲起身,我忽然耳朵一動,環顧四周居然發現了九個在監視我的人。
這還是擺在明麵上的人數,背地我察覺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觀察我。
全然不顧我女子身份,就仿佛我是一件珍貴的物件。
有得是人稀罕我,但是不會尊重我。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撒潑了。
我一把套上衣物,拉開房門衝到院子裏,無視眾人驚詫的目光,隨便挑了處沒有石塊的沙堆就開始打滾。
「我受委屈了——我要易安師姐——我現在就要——」
撒潑、尖叫、陰暗的爬行、不分敵我的攻擊。
在我第了三十三次開始扭曲的爬行後,終於有人忍不下去了。
「夠了!」
他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將我從土堆裏麵拎起來,毫不留情地丟回房間,「明日一早,易安會來看你,休再吵鬧。」
如此冷漠的言行,讓我覺得心好痛。
不過。
此時應該是我摔在地上的屁股,更痛一些。
我從地上爬起來,抽了一口涼氣。
抽氣聲還未落,門被驟然打開,方才那人又板著臉丟給我一支上好的金瘡藥,才再度關上門,還不忘給房門設下聲音無法穿透的法陣,儼然一副任我拆家他不管的模樣。
說起來,為何宗門上下這般稀罕我,卻又處處監管我?
這還要從千年前說起。
千年前,登天梯現世。
無數大能為爭奪一個登天得道的機會,在這條綿綿不絕的天路上,打得血流成河、不死不休,最後更是硬生生把登天梯給打斷了。
要知道登天梯不但是眾仙的得道路,更是這個世界引渡靈力唯一的渠道。
這一斷裂,就代表靈力用一點少一點,再也無法補充,自此仙界靈力衰竭,正式迎來了法末時代。
而我,是天地孕育而生的最後一隻神獸,也是最後一隻鳳凰。
不出意外的話,也是最倒黴的鳳凰。
因為我的天道母親在孕育我時,方才塑造好我的血脈,就慘遭此難。
為了確保我還能降生,天道放棄為我雕琢靈脈,而是出於某種顧慮為我塑造了人形,就將我投入靈泉中。
但是很可惜,即使在靈泉中被泡了18年,我也沒汲取到一絲絲靈力。
所以,我是一隻空有血脈,卻無法修煉的鳳凰,連最基本引氣入體都做不到。
這還不是最慘的。
慘的是有人翻閱古籍,查出了鳳凰精血擁有涅槃重鑄之力,是修補登天梯的唯一藥引。
隻是這藥引需求及其大,唯有成年的鳳凰才能承受得起,幼生的小鳳凰就算賠上性命也沒那麼多血,若是我死了,他們上哪再找一隻鳳凰?
這下好啦。
才初具神識,連「我是誰、我從哪裏來」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連人帶池子搬入玄門,更是「自願」拜入其門下,成為了宗主的親傳小弟子,開啟了名為保護實則囚禁的半自由生活,就連洗澡或如廁時都起碼有八個人全方位、無死角的監視我!
怎麼,是怕我洗澡淹死還是怕我失足掉坑?
好,都好得很。
即使對宗門的監視厭惡至極,可我到底無力逃脫,日子久了,逐漸也認命了。
因為此時我還心存希望,覺得隻要等到成年之後,獻血修補好登天梯,宗門便會放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