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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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醫生給我開了藥。

我起身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她叫住我，「彤彤，自從你爸爸出事之後，你就再也沒來過醫院複查，這次你能想通，我很替你高興。」

她算是我看著我長大的，每次我犯病情況危急，都是她一次次把我從生死線拉回來。

我點了點頭，認真的對她鞠了一躬，保證道，「我爸爸這輩子這麼操勞，就是為了能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會放棄希望的。」

她欣慰的點頭，我也轉身朝著藥房走去。

但我沒想到，我媽和周強他們竟然這麼陰魂不散。

我正排著隊，我媽就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死死抓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出人群，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死丫頭！誰讓你來這賠錢貨來醫院的，你哪來的錢，你是不是偷的老娘的！」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無數目光落在我們身上，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周強扶著一個女人，兩個人站在那，一副怨恨，又看好戲的模樣。

我知道，他們應該是來陪周強的未婚妻宋心怡產檢的。

真是晦氣，我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心裏卻止不住的覺得譏諷。

以前每次我爸來帶醫院，我媽都嫌醫院是個晦氣地方，次次推脫不來。

可是陪宋心怡產檢，她這往醫院跑的比誰都勤快。

我不想理她，但我媽卻一把搶過我手裏的單子，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繳費那一欄上。

看到上麵我繳納的費用金額，我媽氣得渾身顫抖，然後猝不及防的撲過來，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賠錢貨！賠錢貨！你他媽哪來的錢？你是去偷了還是去搶了，還是去外麵賣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既然這麼缺男人，當初你舅舅給你找的那麼好的人家你怎麼不嫁，非得做這種下作的件賤事才行？你真是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大庭廣眾之下，我被打的踉蹌一步，眼冒金星，耳畔嗡嗡作響。

我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無數汙言穢語從她嘴裏吐出來，惡毒的像是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宋心怡看我媽這麼激動，也皺著眉頭好奇的過來看了一眼。

等看到繳費單上那長長的一串零之後，她也炸了。

她猛的甩開周強的手，指著我媽的鼻子質問，「姐你不是說沒錢了嗎，這是什麼？」

在我麵前凶神惡煞的我媽瞬間心虛起來，期期艾艾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宋心怡越看越惱，她把單子往我媽身上狠狠一拍，就開始哭天搶地，「原來你們一個兩個都一直在瞞著我！什麼沒錢，我看你們就是把錢全都給這個賤丫頭了！」

「口口聲聲說不會虧待我，可我這天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我兒子也是沒福氣，竟然投生到了你們周家！不行，我不能讓我兒子受苦，我現在就去打胎，讓我兒子再去另投個好人家！」

聽到周心怡要打胎，我媽瞬間不幹了。

她不敢對周心怡怎麼樣，隻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我身上，對著我又打又罵。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賠錢貨！倒黴鬼！你把你爸克死了還不算，現在還要克的你舅舅娶不了媳婦兒，你舅媽生不了兒子是吧？」

「你趕緊把錢都給我拿出來！你不是會賣嗎？你繼續出去賣啊！你拿我的錢拿我的房子幹什麼？」

吵著鬧著，她終於說出了心裏最想說的那句話。

「薑彤，你怎麼不去死？」

我心裏一片寒涼，眼看著她伸手就要過來搶我放在包裏的錢，我猛的後退一步，拚盡全力，狠狠的一把推開她。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越發瘋了似的，拍著大腿吵鬧。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是不是非得逼死你媽才開心？」

周圍人對著我們議論紛紛，我抑製著渾身的顫抖，一字一頓。

「你不是我媽。」

「你胡說！老娘當時生你的時候，差點死在醫院裏，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這麼大，結果你卻把我往死的路上逼！我要去法院告你這個六親不認的畜生！」

「大家都快來看看啊！這就是我女兒薑彤，她要逼死親媽啦！」

「那你就去告！」我猛的提高聲音，「你也知道我是個病人，不一定有幾年好活。」

我指著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看熱鬧的周強和宋心怡，「我不怕死，但在我死之前，你，他們，都得給我陪葬！」

見我目光閱讀的盯著她的寶貝弟弟和寶貝弟媳，我媽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習慣性的抬手就要扇我巴掌。

我正想躲，卻忽然有人撥開人群衝進來，一把攥住了我媽的手腕，然後順勢反手一耳光，把她扇的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地上。

我驚詫地抬頭，就看到眼前站了一個戴著大金鏈子小墨鏡的壯漢。

那壯漢身後還跟著十幾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小混混。

見我眼神警惕，壯漢摘下墨鏡，衝我露出一個痞氣的笑，自我介紹道。

「妹子，我是蔣大炮。」

「我原本想來這邊湊個熱鬧的，沒想到就看到你這缺德媽在欺負你。」

蔣大炮雙手環胸，顛著腿，「上回她在我麵前，可老實的跟個鵪鶉似的，沒想到，他今天竟然這麼欺負你。」

「她不是我媽。」我僵著臉，抑製不住語氣裏的恨意。

蔣大炮點頭，「對！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怎麼配當媽，我就欣賞妹子你小小年紀這股子清醒勁兒！」

蔣大炮身後的小弟跟著起哄。

宋心怡卻把目光落在了蔣大炮身上，目光在他脖子上的金鏈子上停留一瞬，滿臉都是算計。

我媽被扇倒在地上，原本還想再鬧，卻被宋心怡拖著，跑到了一旁嘀咕了幾句。

我媽連連點頭，下一秒，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撒潑打滾，哭聲震天。

「真是造孽呀，我親生女兒竟然聯合殺人犯這麼欺負我！老天爺，你開開眼吧！我含辛茹苦把她養大，她卻為了這個殺人犯，硬生生把她親媽我從房子裏趕出去！」

「她還說我以前住在她爸的房子裏，必須讓我給她交房租，整整幾十萬，我這一大把年紀，為了照顧她，天天在家當家庭主婦忙前忙後，我哪來的這麼多錢！」

「她這是要逼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