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宋子臣醒的時候,我已經在落地窗前站了許久。
他默默地從後麵抱住我,灼熱的氣息灑在我的脖頸,這熟悉的動作將我的記憶帶回了剛結婚的那段時間。
因為沒有了記憶,我與人交流時總是有意無意的帶著疏離,有心事也隻是獨自坐在陽台,一坐就是一天。
宋子臣回家的時候就會像這樣抱住我,不去過多打擾,但卻無時無刻提醒我,我還有他。
可是,我的世界隻有他,而他的世界我卻全然不知,我的存在好似被神明遺棄在世界的塵埃。
為了能融入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我考了教資,成為了老師。
短短三年時間,我已經被那群調皮但真誠的少年們深深的打動,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但這突如其來的辭退,又讓我再一次陷入迷茫。
[老婆。]
宋子臣的聲音裏滿是擔憂,我回過神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
[我沒事。]
[我已經找人把評論刪掉了。]
我愣了愣,轉身看向他。
他已經知道了?
摸了摸我的頭,宋子臣雙眸微沉。
[公司有專門負責公關的部門,昨晚雖然緊急處理了,但還是有不少人關注。對不起,是我沒做好,如果昨天我能陪著你,你就不會被欺負了。]
[沒有,你做的很好了,如果你被拍下來的話,就肯定不止被路人罵了。]
反手抱住他的身軀,我故作輕鬆的笑著說。
[那我現在可是無業遊民了,我和念念隻能靠你養活了,你可得好好工作啊。]
[讓老婆和女兒享福,是我該做的。]
我失笑,抬頭看向他。
[宋影帝這麼油,你的粉絲知道嗎?]
聞言,宋子臣臭屁的甩了甩頭發。
[別人那叫油,我這叫成熟男人的魅力。]
[林傑那才叫成熟男人,我看你這氣質頂多算個零。]
我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兩眼。
[江黎!你這兩天都看了什麼!]
眨了眨眼睛,我無辜的看著臉色難看的他。
[沒什麼啊,隻是看了些你粉絲的產出而已啊。]
[好啊江黎,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猛一!]
眼見我就要落在他的手上,在嬰兒床上的念念很有眼力見的哭了起來。
在我唇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宋子臣才無可奈何的起身去哄念念。
聽著念念的哭聲,我的思緒不可控製的又回到昨天。
[你為什麼要凶他,我問你為什麼要凶他!現在我孩子被你嚇哭了,你必須給他道歉。]
[女士,你冷靜一下,我沒有凶他,而且他是個男孩,在女廁所是不是有點不妥。]
眼前的女人顯然並沒有聽進去,我看了眼手機,相機還在拍攝。
[沒有?你沒凶他,他能哭嗎?況且他才六歲,怎麼不能在女廁所了?你有沒有同情心啊,像你這樣的女人,就不配有孩子,你子宮就應該脫落!]
[喂,老公,快過來,有個女的欺負咱家孩子。]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嘈雜的聲音刺得我耳膜疼。
在女人叫來老公的空擋,我注意到隔間的門被打開了道縫隙。光透過昏暗,直直的照在那張稚嫩的臉上。
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滿臉淚痕,眼裏的恐懼快要溢了出來,但還是咬著唇不敢哭出聲。
也許是光太刺眼,也許是想到了念念,我想拿出證據的手遲疑了。
因為我不確定,男孩的父母會不會反過來指責她不知廉恥;不確定,年幼的女孩是否可以承擔外人另樣的眼神;更不確定的是會不會有受害者有罪論的出現,讓女孩陷入深淵。
我張了張嘴,盯著那雙清澈但滿含淚水的眼睛,對著她也對著我自己說。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