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是個傭人房。
宰相門前九品官,傅家的傭人房也帶了一個小衛生間。
洗完澡,我穿著浴袍,坐在床邊擦頭發。
咚咚咚——
“進。”
來人是傅庭深。
我彎腰去床頭櫃拿電吹風,係得鬆鬆垮垮的浴袍滑下肩頭,又被我手忙腳亂地拉上。
傅庭深看到了我肩上的鞭痕,語氣森寒。
“肩膀上的傷哪來的?”
我局促地攏了攏浴袍,結結巴巴地回答:“沒事,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怎麼撞能撞出鞭傷?喬若初,別撒謊。”
我被他嚴肅的語氣嚇到,更加顫顫巍巍:“真的是撞到的。”
其實哪裏是撞到的呢。
女德學院懲罰人的手段很多,鞭打、電擊、水牢、老虎凳、洗腦PUA......
他們致力於抹殺每個女孩的個性,把我們變成對別人唯命是從的傀儡。
而我,因為有沈秋意的特殊關照,裏麵的“老師”一邊對我上刑,一邊告訴我愛上傅庭深是不對的,女人隻能忠於自己未來的丈夫,不然就是紅杏出牆、不守婦德。
我在頻繁的刑罰中終於改口,說自己不愛傅庭深,以前的自己自甘下賤,不守婦德。
傅庭深更加生氣,兩手握住我的肩頭把我提起來,微微俯身看著我的眼睛。
“喬若初,我再說一次,說實話。”
源源不斷的熱意傳到肩頭,我抬頭,含淚的雙眸仿佛沾染霧氣的葡萄。
“是,是女德學院的老師打的。他們不讓我喜歡你,否則就繼續打我。”
“庭深哥,我真的太疼了,我對他們撒謊,說我不愛你了。”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即使他們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我也還是愛你。”
字字真誠,如泣如訴。
說完,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男人厭惡死纏爛打的女人,但會憐憫一心愛慕還因他受到傷害的小白花。
由憐憫生不忍,由不忍生愧疚,由愧疚生保護欲,由保護欲生在意,由在意生愛意。
傅庭深眼中略帶動容,鬆開我的肩膀。
“沈秋意說女德學院教授社交禮儀、淑女風範,在社會上廣受好評。”
什麼廣受好評,那就是一座煉獄!
說它不好的人都被馴化成傀儡不敢說話了,自然是廣受好評。
“好了,既然出來了就忘掉從前吧。或許是你犯了錯老師才懲罰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秋意淑女名聲在外,而我被傳早戀打架還喜歡傅庭深,他自然更相信沈秋意。
我不為自己辯解,隻乖巧地點點頭,“好。”
傅庭深聞言揉了揉我的頭,“早點吹幹頭發睡覺吧,我先走了。”
臥室門關上,我進浴室洗了第二次澡,收拾完睡下。
傅家的床比女德學院的硬床板舒服多了。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