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喜歡看紀慈恩專注的背影。

恬靜，自然，給人一種舒心愜意的放鬆感。

“誰不喜歡香江呢？”紀慈恩轉過頭，討喜的杏眼彎成月牙的形狀。

“你看看還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孟驍隨意的點了幾個菜，又把菜單遞給她。

接過菜單的紀慈恩看起了孟驍的點單記錄，默默記下他的飲食習慣。

她翻看了幾頁，在最後的湯品中一眼看中了竹蓀草雞湯。

竹蓀補氣、潤肺。

正對孟驍肺熱的病症。

雲海謠菜品講究的是雅，每一例菜肴都是精致的一小份。

孟驍和紀慈恩胃口都不算大，吃起來恰到好處。

“這盅竹蓀草雞湯味道鮮甜，孟先生可以再喝點。”

“我吃飽了。”

已經放下碗筷的孟驍，眉頭微皺，拒絕之意不言而喻。

“這可是我第一次為別人盛湯呢！師傅都沒這待遇”

紀慈恩把雞湯上的油脂輕輕拂去，亮白的湯色看起來清爽鮮美。

麵對她肉嘟嘟的小臉，孟驍眼眸深沉，素白的手還是接過雞湯。

回家的路上。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光線溫暖、柔和。

想到他喝湯時的表情，紀慈恩心情莫名的愉悅，情不自禁的哼起了雲來山小調。

男人緊繃的下頜線，在聽到女孩低聲吟唱時，緩緩鬆弛下來。

安靜的環境，總會讓大腦轉的更快。

沈京墨坐在黑色皮質靠背椅上，點墨的長眸不停的在兩份病曆中跳動。

右手的寶藍色簽字筆在筆記本上時而快速書寫，時而在上麵畫上幾道橫線。

“籲！”在寫下最後一筆後，他深深歎了口氣。

妙啊！

紀慈恩處理顧澤銘和蘇老的手法堪稱絕妙！

“她是從哪兒學到這麼微妙的處理方式呢？”

沈京墨雙手五指成交叉狀置於下頜，陷入了沉思。

同樣對紀慈恩好奇的，還有V3病房的蘇老。

之前情緒過於激動，蘇老體力不支，沉沉的睡了一覺。

女兒蘇雪楓不敢懈怠，一直守在病床邊。

臨近傍晚。

蘇老方緩緩地睜開了眼。

床頭的製氧機持續發出嗡嗡的震動聲，蘇老的思緒也在氧氣的加持下，越發清明。

“爸，我扶您起來靠坐一會吧！”蘇雪楓見父親眼神清晰，試探的問道。

蘇老沒說話，身體卻實實在在的掙紮要起來。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病房門口，幹啞地喉嚨艱難的發出聲響，“那個女孩呢？”

“你是說恩恩嗎？”蘇雪楓注意到父親的行為有些古怪。

他對恩恩似乎特別的在意。

蘇老點點頭，眼中卻是潮濕一片，“她讓我想起了小韻。”

那雙杏眼簡直和孔韻如出一轍。

一樣的清澈、從容、帶著點點星光。

“爸，小韻已經不在了，她唯一的骨血據紀家說也已經夭折了。”

這是二十多年來，蘇雪楓第一次在父親麵前提孔韻。

“沒關係，爸！你要是看恩恩親切，明天她還會來做複診。

如果你願意，我去說服她做你的家庭醫生。”

“再說吧！”

剛剛還帶著光的眼眸，現在已經恢複了平靜。

蘇老望向窗外，火紅的日頭隱藏在雲層裏。

漫長的紅色光線，將衛城西側的天空染的緋紅。

蘇槿城第一次覺得時間過的太慢。

他真想快點見到那位姑娘，再看看她那雙亮晶晶的杏眼。

被人惦念是種福氣。

紀慈恩回到翠海花園後，第一件事就是和師傅通電話。

師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讓她安心。

孟驍則待在房間裏，偶爾能聽到他在講電話的聲音。

她習慣性的坐在搖搖椅上，遠眺香江的盡頭，看落日一點點的被江水吞噬。

“不是說要親自煮飯給我吃嗎？”孟驍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裏拿著透明的杯子。

看顏色，裏麵裝的是紀慈恩熬的潤肺茶。

“中午吃的有些撐，晚上我煲些粥給你喝，怎麼樣？”紀慈恩衝他眨眨眼。

“需要我提供食材嗎？我這裏還有超市的購物券。”他隻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還當真了。

“那就麻煩孟先生了，買些山藥和排骨就好。”她想了想說到。

山藥補脾養胃，生津益肺。

孟驍飲食清淡，剛好合適。

“還要其他的嗎？”

他印象裏，老宅的韓嫂，煮粥要十幾味食材。

“這些足夠了，越簡單，才越接近本味。”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可孟驍還是對她的烹飪水平持有嚴重懷疑態度。

愛吃不代表會吃。

會吃不代表會做！

孟驍把這件事同樣交給了蘇昊，在結尾處還特意加了句加薪的話。

收到信息的蘇昊，立馬屁顛屁顛的去網上下單了。

就在他給孟驍複命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孟總，夫人的事目前陷入了僵局。

當年的目擊證人現如今老的老，死的死，他們對當時的案發始末都記得不太清楚了。】

孟驍眸色暗沉，沉默了幾分鐘後，簡單的回了句，【知道了。】

有些事，終究還是需要等待。

就像此時的紀慈恩，還在等待她的食材。

夜幕低垂，香江的水褪去了金色的外衣，衛城的夜生活又開始拉開序幕。

臨近八點半，孟老夫人的專屬小夜曲又響了起來。

孟驍無奈的接起了電話，還沒等他說話，孟老夫人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驍兒，快把電話拿給我的寶貝孫媳婦，她怎麼能這麼優秀！”

電話用的是免提，孟老夫人的話令孟驍和紀慈恩雙雙一怔。

“奶奶，我是恩恩。”

紀慈恩從孟驍手裏接過電話，半蜷著腿坐在沙發上。

倚靠在客廳白牆的孟驍，低垂著眼眸，拇指反複輕撚被她碰到的食指。

“恩恩啊！你就是我們孟家的驕傲！孟驍娶了你，真是祖墳冒了青煙。”孟老夫人越說越興奮。

“晚上衛城新聞都報道了，說你是時代青年的楷模，要大家都向你學習。”

越聽越迷糊的紀慈恩隻能向孟驍求助，“我沒去過電視台，怎麼一下子成了楷模？”

孟驍沒說話，從房間裏拿出筆記本，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

衛城新聞有一則是關於老年人的晨練健康問題。

裏麵的視頻，剛好截取的是今早紀慈恩救蘇老的畫麵。

考慮到蘇老身份的特殊性，全程隻剪輯了紀慈恩疏散人群的過程。

“今早你幫了位老人，成了見義勇為的五好市民了。”孟驍把視頻放給她看。

視頻中，紀慈恩穿著白色功夫服，半蹲在老人身邊，從容的指揮著周圍圍觀的群眾。

“我明明趁醫護人員來，偷偷的溜走了！”她不是愛出風頭的人。

本想深藏功與名，結果還是暴露了。

“很多社區宣傳大媽都喜歡去下麵晨練！”孟驍無奈的解釋著。

自己卻悄悄地把這段視頻下載，放在E盤生活文件夾裏。

“驍兒，把這段視頻下載傳給我，我要在朋友圈@所有人，讓他們都來看看孟家的寶貝孫媳婦多優秀。”孟老夫人的開心、興奮不言而喻。

她更想讓紀家奶奶知道，自己偷偷護著的孫女有多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