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相信你

我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忍不住向他哭訴：

“今天還活著，被拖進器材室了，但這次我有重大發現，我覺得關路是個很好的突破口，隻要她不再帶頭欺負我，林清儒就沒有槍了。”

清漾沒有理會我的分析，隻是一味緊張我：“你傷的嚴重嗎？有沒有反抗，他們有沒有侮辱你？不論如何，麵對校園霸淩，要狠狠反擊！”

我看著清漾天真的話語：“反擊，你真的覺得我反擊的過這些男生嗎？隻要他們想，甚至隨時可以要我的命吧。”

眼淚毫無知覺的向外湧，手機屏幕滴滿了眼淚，手指顫抖不受控製，我隻好給他撥了個電話。

毫無意外，無人接聽。他是這樣的，從來沒有接過我的電話。

手機在耳邊傳來震動：“英蒂，聽我的，你先把校服什麼的脫下來，防止傷口和衣服粘合在一起，現在是夏天，傷口捂著很容易發炎的。”

有他在，我不想思考，渾身酸痛的我，還是強行支撐起身體，把唯一的校服短袖解開，肚子上腰上的淤青和傷口確實在往外滲血。

我徹底無力的躺在地上，防狼噴霧的味道逐漸散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發現我在這裏。

剛躺下，器材室門口就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我急忙躲到一邊，拉緊衣服，但還是被來開門的同學看到了我的動作。

這個器材室人跡罕至，幾乎廢棄，但能被人發現就是好的，我向他們求助：“能不能送我去保健......”

幾個男孩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口鼻，又重新把門關上：“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他們沒有幫我，但也沒有上鎖，我默默等到上課，才敢慢慢站起來，摸索著去了保健室。

再次回到課堂時，大家紛紛對我退避三舍，我反而覺得正好。

“她身上有股子怪味......”

“你聽說了嗎？她昨天被好幾個男生......可能是得病了才會有這個味道吧！”

本不想搭理他們了，但是我想起清漾的短信，轉過身告訴他們：“被好幾個男生怎麼了？你說出來！那天我被拖走你們阻止了嗎？如果我真的發生什麼，不也是在你們的默許之下嗎？現在又出來裝什麼？”

我的罵聲很突然的小範圍炸響，全班同學頓時看向我。

那個小聲嘟囔的女生卻沒有任何反應，大家自然也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隻看到我忽然發瘋。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更生氣了，抓住她質問她：“說啊！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那女同學嚇得驚慌失措，拍打著我的手：“瘋子，我什麼都沒說，放開我放開我啊！”

大家撲上來分開我倆，我清晰地看到，她在被人拉開時，用口型對著我說：“賤，人。”

我又急又氣，但毫無辦法，我不想再糾纏了，奮力想要掙脫開同學們的手回座位。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大家靜止了，我震驚的回頭看著那個高高舉起的手，手的主人正是林清儒，此時的她滿臉忐忑不安，還帶著幾分探究的關心。

“英蒂，你恢複理智了嗎？我昨晚上網查說羊癲瘋的人就要扇幾個耳光就會清醒了。很抱歉，你還好嗎？”

我看著周圍人對她讚賞的眼神，這個鬼地方，簡直比地獄還可怕，這些是非不分的傻子，就是地獄裏的惡鬼。

我回到座位，掏出手機，給清漾發短信。

“再不離開這個地方，我真的要瘋了。”

“那你隻能試試更激烈的反擊了，要讓他們認清楚你是不好欺負的，保持反擊，但也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到大學來見我，你學習不好，一定要抓住單招的機會，明白嗎！”

“好，反擊，上大學，我記住了。”

我閉了閉眼，日子還要繼續，我按照清漾的建議，報考了單招考試，隻要考上公費師範生，就不用再繼續高考，上學隻需要自己打工賺些生活費，出來再定向就業，我的人生，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但我在抽屜裏摸索來摸索去，也沒摸到那張申請表。

我顫抖著手，想到，一定是林清儒趁我不在拿走了。我回過頭看她，她正一臉無辜地衝著我笑：“怎麼了英蒂，丟了什麼東西嗎？”

不打自招，我更確定就是她：“你把我的申請表還給我。”

學校的集中報名就這一次，如果錯過了，我沒錢沒電腦，相當於失去了這次機會。

林清儒很關心的和我說：“是你自己把水杯碰倒，弄濕了申請表，我好心幫你扔了，濕了水就用不了了呀！你留著也沒用啊。”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就算用不成，那也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扔掉！”

林清儒的手撞在了桌子角上，她痛的驚呼一聲。

我還想繼續追問她扔到哪裏去了，可是周圍的同學已經簇擁上來，圍住林清儒，紛紛關心她傷在哪裏。

“方英蒂，清儒已經這樣包容你幫助你，你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呢？”

“對啊，你聽不懂嗎？正式申請表連修改都不行更何況你把水潑在上麵，你有病就去治！”

我啞口無言，明明是她扔了我的東西，為什麼是這樣的結局。

我仔細地記住他們每個人的臉，不再理會，轉身去老師辦公室。

我心裏已經想好最快說清這個事情原委的說法，但走到門口，才看到班長已經站在那裏了。

老師正怒氣衝衝地看著我，儼然一副等我很久的樣子。

沒想到，這個班裏全都是林清儒的走狗。

我對他們虎視眈眈的眼神視若無睹，沉重壓抑的氛圍也當作感受不到：“老師，我的申請表被林清儒扔了，我來再要一張。”

老師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先回去。

“你知道你是怎麼進的學校嗎？”老師壓著火氣問我。

“我知道，考進來的，用的是貧困生名額。”

當時父母從市裏回來時，告訴我高中有一個貧困生的名額，願意把名額給我，我可以去上學，但是我要自己負擔所有開支。

我欣喜若狂地答應，我深知，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

老師沉默了：“不是，你是學校花錢買來的，你的入學成績很優異，本來要錄取你的，是另一所高中，學校承諾會給你兩萬塊錢獎學金，免除學費，隻要你來就讀。但是我沒想到，你進步龜速就不說了，現在甚至......變成這個樣子。”

老師沉痛惋惜的臉，不像是裝出來的。

對於父母三年來的疑問我終於解開了，我竟然天真的以為，他們還是愛我的，不忍心我嫁給一個傻子。

沒想到，隻是把我賣了個好價錢。

我想恨他們，想罵他們，但想起年幼時的照顧，想起夜晚時的依偎，我做不到，我情願他們從來沒有對我好過。

我盡量讓自己冷靜：“老師，那我現在還能申請考試嗎？”

老師盯著我：“那你能保證後麵安心讀書，不要再找事嗎？”

我含著淚水瘋狂點頭。

填完，門口是剛才看熱鬧的那群同學，嬉笑著來給老師送空氣清新劑，他們嘻嘻哈哈的朝著我走的方向噴了很多下，我回頭死死盯著他們，他們也全都停下動作，齊齊地看著我。

我想到和老師的承諾，衝他們留下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走了。

從現在起，我不會再找事了，我要讓你們找事，在陽光下找事。

清漾的消息來了：“報考的事情怎麼樣了？這個千萬不能耽誤哦！”

“這是最近唯一一個好消息了，老師在係統裏直接幫我報名了！”我開心的回複他，還在末尾加了兩個表情。

這次他沒有秒回，我又發了幾個開心的表情過去。依然沒有回複。

教室裏，林清儒默默的起身，不知道去了哪。

或許清漾在忙，我一直等到了晚自習才等來消息。

“那一定要抓緊複習哦，這個對你非常重要！如果這次沒考上可能真的人生就完了，加油英蒂，我相信你！”

“嗯嗯！”

清漾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知己，可以說，沒有他，我的生活就是純粹的地獄。

就這樣，我白天在他們的監視和霸淩之下假裝沒有在學習，隻有晚上，被他們關在沒有空調的陽台時，才偷偷借著月光複習考試科目。

想到白天老師的話，我也更加有自信了。

我貪婪地想，如果生活在一個正常的家庭，或許我會等到高考，拚著考一個大家都會羨慕的985，我是相信自己的，我相信我有這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