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緋雲就跪在我身側掉眼淚,哭得好不淒慘。
我沒好氣打斷她。
「若是不知,還以為你家神君已然元神祭天。」
她還是眼淚不停,我側耳耐心聽她抽噎半會兒,才知曉緣由。
原是緋雲的確去請了太子,藥也確然是帶了回來,可進的卻不是我的嘴。
燭引得知我重傷無甚反應,順手就將神芝草賞給了楚月紋。
「她不是司戰神君嗎?小小魔族能奈她何?」
「月紋身子孱弱,鑄完仙骨後形神不穩,此藥於她進補最是適合。」
「去回了你家神君,既是這麼愛裝病,那便不必好了。」
那神芝草極為難得,可活死人,肉白骨。
他就這麼輕易將我的命賞給了旁人。
我窩坐在床上,眼眶酸澀掉不出淚。
心是密密麻麻針紮似的痛,卻沒有先前那麼劇烈了。
想來是人之將死,痛感也遲鈍些。
我沒了用來吊命的藥,說是苟延殘喘也不為過。
隔日,楚月紋滿麵紅光扭來我的蒼乾宮,見我咳得滿身是血嫌惡退至一旁。
「早知姐姐病得如此嚴重,月紋便不將那些多剩的倒給靈寵了。」
「這東西實是難喝,偏偏太子一個勁兒說對我身子好,叫我全部喝完。」
「月紋也是沒辦法,姐姐不會怪罪吧?」
我臉色白如金紙,掌風一揮將她掀出蒼乾宮門。
「本君再傷,也比你一個凡人胚子強。若再以下犯上,叫燭引到陰曹地府去撈你的仙骨。」
我想,她必然會去告狀,左右她也隻會這些伎倆。
果然,不過多時,燭引便帶著她氣勢洶洶找過來。
太子好大的威風,進門便掀了我的茶盞。
「神君不是臥病在床吐血不止?本君瞧著倒是無甚大礙,還有力氣打傷月紋,更有閑心在這喝茶。」
燭引咬牙切齒,頗有將我撕碎的氣勢。
「從前未看出神君心機深沉至此,不擇手段妄想嫁入穹安宮。」
「如此本君便把話擺在這,天界隻會有一位太子妃,便是月紋,你死心吧。」
緋雲氣急想上前理論,被我扯著手按捺住。
燭引不會信的,他隻信他的楚月紋。
我也實在是怕,怕緋雲因我得罪了人,我已護不住她多久。
況且,我這一顆真心在太子對我的磋磨中日益變得硬冷。
如今竟對他再生不出任何期待。
「知道了,不會妄想了。」
再也不想了。
燭引在我宮中耍了通威風便帶著楚月紋離去。
他甫一踏出宮門,我便再撐不住,半昏半醒中咳血滿身。
我痛得顫抖,朦朧中似夢到燭引與我初相識。
他一身玄衣朝我拜了拜,彼時五官尚且稚嫩,眸中也無半分如今這般的嫌惡。
「穹安宮燭引見過司戰神君。」
那些往日,連回首都覺得痛。
若是真有下次,別再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