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我死死握著蕭逸媽媽的手,手表裏指針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心臟,似乎每走一下,都吸幹了我的希望。
我在心裏祈禱,快點,再快點。
可蕭逸媽媽的手從溫暖,到冰冷,隻用了五分鐘。
蕭逸爸爸更不用說了,所有的創傷都在駕駛座上,他替我們擋了所有的傷害。
我蹲在醫院走廊裏,蕭逸瘋了似的跑來,不停拍打手術室的門,平時最淡定的一個人,在理智喪失之後,竟然瘋得不成樣子。
蕭逸發了狂地抓著我,指甲嵌進了我的肉裏,很疼,可我不敢發出聲音。
他眼尾猩紅,朝著我大喊。
「楚連翹,你為什麼好端端地發燒!你為什麼要連累我的爸媽啊!」
我的耳朵裏嗡嗡的,聽不到任何聲音,隻看到蕭逸的嘴在張著,吐沫橫飛,他的額間、脖頸還有手背上青筋暴起。
之前爸媽去世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耳鳴,麻木,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每個人在受到重創的時候,都有不同的反應,比如蕭逸,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而我,卻冷靜得可怕。
但沒有人知道,我花了好多年重新壘砌起來的圍牆,突然在頃刻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也許是蕭逸累了,他鬆開了我,癱軟在了地上。
醫生出來,遺憾地搖搖頭。
蕭逸忽然平靜地說,「楚連翹,我......也沒爸媽了。
「楚連翹,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啊?」
一瞬間,我的血液突然凝固,心臟不住地在抽搐著,我喉間似是被堵住了一樣。
一切因我而起,所以不論蕭逸怎麼對我,都不為過。
我想告訴蕭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發燒的,我也不是故意害他失去雙親的。
但是我不能,事已至此,我說再多,在外人眼裏,不過是我的推辭。
隻是我突然想起蕭逸媽媽臨死前所交代我的話,我緩緩抬手,想摸摸蕭逸的頭,想安慰安慰他,卻被蕭逸打掉。
蕭逸抬頭,滿臉淚痕,眼眶通紅,他要碎了,卻還是惡狠狠地瞪著我,好似在看天大的仇人。
「我不想再看見你,如果我再見到你,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我將安慰的話咽了下去,即便在蕭逸來之前,我打了無數遍的腹稿。
年少的自尊還是使我腳不受控製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