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娘家
我和弟弟一起回到娘家,嚇了我爸我媽一大跳。
我爸看見我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你又和項明吵架了?」
聽見這句話,我的心裏百味雜陳。
無論我怎麼回娘家,因為什麼事情回娘家,帶著什麼情緒回娘家。
到家的第一句話,迎來的永遠都是一句指責。
你怎麼又和紀項明吵架了。
你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
你能不能想想自己是什麼樣子。
是不是你的語氣不好。
是不是你做錯了。
後麵的台詞,我簡直想都不用想都可以脫口而出。
因為,我受到他們的教訓,已經太多次了。
我媽看見我臉色不太好,連忙拉了我爸一把,不讓他再說話了。
我媽小心翼翼的問我:「小萍,怎麼啦?是不是吵架啦?怎麼好好的回家裏來啦?」
蔣問斌在我後麵,先一步拉開家門,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就往裏走。
在回娘家之前,我先回了一趟我和紀項明的婚房。
我把我自己的東西,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並且在飯桌上留下了一份新鮮出爐的「離婚協議書」。
蔣問斌搬著一摞箱子,招呼著站在門口的我們往裏麵走:「都站著幹嘛呀?先讓我們進去再說啊,別在這堵著房門口呀。」
「這些行李死沉死沉的,我還得搬好幾趟呢。」
我爸和我媽看見蔣問斌這架勢,一下子給驚住了。
我媽連忙拽我的胳膊,看著這滿地上大包小裹的東西,著急的說:「怎麼回事啊?你跟項明吵架了?項明把你給趕出來了?」
我搖了搖頭,麵露輕鬆。
在我爸我媽驚異的眼神中,我吐了口氣,堅定的說道:
「爸,媽,我要離婚。」
我爸我媽足足愣了十幾秒。
我爸最先反應過來,怒聲斥責我道:「胡鬧!」
「你和紀項明過得好好的,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離婚!」
我媽直接哭出來了:「小萍,你不能糊塗啊。你吃了多少苦,和項明好不容易才要上了孩子。你現在要離婚,你讓孩子怎麼辦......」
我媽還在苦苦的勸我,勸我回頭。
直到我脫下了外麵的羽絨服。
我媽的淚眼一下子瞪圓了,嘴大大的張開,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我媽顫抖著手指,指著我的肚子:「小萍......你孩子呢?你孩子去哪裏了?!」
她手指的地方,是我原本應該鼓鼓囊囊的小腹。
而此刻,那裏空空蕩蕩。
仿佛那個五個月大的胎兒,就像做夢一樣,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淡淡的說道,仿佛在講一個今天我回家吃了什麼飯這樣很普通的事兒:「我把他送回紀項明他爸他媽家了。」
我爸聽了我的話,目瞪口呆,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我媽更是兩眼一黑,感覺像是被天打雷劈了一樣:「小萍,你什麼意思,你別嚇媽......」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剛才說的話:「我說,我把他送回紀項明他爸他媽家了。」
「我,」我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把孩子給打了。」
我媽腿一軟,直接就倒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失魂落魄。
我爸氣的直打哆嗦,看向我的眼神格外凶狠,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樣:「你......你......你......你這個逆女!」
「你這麼做,怎麼讓我跟項明,跟項明他爸他媽交代!」
蔣問斌適時出現在門口,大汗淋漓的,看起來像是搬行李累傻了的樣子。
他皺著眉頭,反駁我爸:「大冷天的,我姐身體還這麼虛,你們讓她在這凍著幹啥啊。」
「再說了,交代啥啊,有啥好交代的啊。」
「我還沒上他們家裏去替我姐要交代呢,他還跟我擱這兒要上交代了?」
我爸讓蔣問斌趕緊閉嘴。
我媽像是隨時都要暈倒了的樣子,顫巍巍的開口道:「小萍,你在想什麼啊......你好不容易快過上好日子了,幹什麼要整這出兒啊?也不跟爹媽商量商量......」
我冷笑了一聲,商量了,那可就永遠擺脫不開紀項明他們家了。
「我把孩子打了,才是過上了好日子。」我直接頂嘴道,「要是把孩子生下來,跟紀項明捆綁一輩子,我的好日子那才算是到頭兒了呢。」
「小萍,你圖啥啊......」我媽還是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過了,」我抱著手臂,「我、要、離、婚。」
我爸現在才反應過味兒來:「你把孩子打了,就是因為要離婚?!」
我冷靜的說道:「不對,是因為我要離婚,我才要把孩子打了。」
我不能讓孩子生活在那樣肮臟算計的家庭裏,更不想讓孩子的身上留著一半兒紀項明的血。
而且,我也不能讓紀項明拿孩子來當做借口,捆綁我,榨幹我。
「你到底為什麼要離婚啊!」我媽哭嚎出聲。「是紀項明對不起你?還是紀項明辜負了你?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你怎麼說要跟他離婚,就要和他離婚啊!」
我聽到我媽的話,不屑的笑了一聲。
紀項明就是這麼會裝。在我爸我媽麵前裝的盡心盡力。
我和紀項明結婚以來,在其他人麵前,永遠是我在無理取鬧,永遠是我在歇斯底裏。
而紀項明就像是一個好好先生,模範丈夫一樣,總是在包容我的無理取鬧,體貼我的歇斯底裏。
所有人都在跟我說,小萍啊,你要珍惜紀項明,不要總是和他鬧脾氣。
我曾經很惶恐,在大家的指責下,我真的以為是我錯了,是我的情緒出了問題。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了。
隻有我,才知道紀項明私底下對我是什麼態度,到底是個什麼德行。
他對我永遠都是厭倦的,嫌棄的,不耐煩的。
在外人麵前,他又裝出一副家庭和睦,夫妻恩愛的假象。
紀項明,真是從頭到尾,都讓我感到惡心至極。
後來,我才從書上看到,原來他這套手法,叫做煤氣燈效應。
煤氣燈效應,就是指對受害者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讓受害者逐漸喪失自尊,產生自我懷疑,無法逃脫。
可惜,現在的我已經不吃他這一套了。
這輩子,他別想在PUA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