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意歡癱坐在地上,發瘋似的大叫。她的聲音尖銳刺耳,仿佛野獸的嘶吼,讓人心悸。
她表情扭曲著,充滿了憤怒和怨恨,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都發泄出來。
「啊啊啊啊啊!殺了她!哥你幫我殺了她!這個賤人!」
「好了。」冷淡的聲音響起。
我朝著聲音望去,入目是一張完美的側臉,他上挑的眼尾彎成好看的弧度,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但是陸意歡已經失去了理智,她抄起身邊的斷劍,向我揮來。
我閉上眼睛,耳邊卻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你鬧夠了沒有?」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陸翊轉過身,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森冷狠戾。
陸意歡安靜下來,冷笑了一聲。
「好,我不殺她,我罰她總行了吧?她可是要殺你妹妹。」
「隨你。」陸翊像是失去興致般轉身離開。
陸意歡得意的笑了笑,讓兩個下人將我壓跪在地上。
「你在這跪著,沒我的吩咐不許起來,不然我就殺了那個丫頭!」
陸意歡放完狠話就離開了,留我一個人跪在鬥獸場中央,冷風吹的我眼眶生疼。
宮人開始收拾周圍的血跡和殘肢,但是沒人再敢招惹我,也沒人理我。
不知道在這裏跪了多久,我身上越來越疼,意識也逐漸昏沉,最終,倒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輕曼的粉紗。
這是哪?
我怎麼在這?
我費力的轉過頭,隻見房門輕掩,圓形格柵窗錢有一個破舊的小案台,上麵放著燭台和幾個編織的竹簍。
裏麵還隱約可見一個粉色的裙角,這是宮女服。
我想起身,但才剛一動,身上就像是散架了一般,鑽心的疼。
妹妹呢?
我用力的撐起身體,終於在床邊不遠的地方看到了她,她嚇到了,現在睡的正香。
是誰救了我?
會是他嗎?
無數的想法糾纏不清,好似一團亂麻。我強行將冒出的所有念頭摁下,收回紛繁複雜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突然,外麵傳來腳步聲,我馬上躺了回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捏緊拳頭,準備隨時反擊。
「霍小姐,霍小姐。」
來人壓著嗓子。
我裝做剛醒來的樣子,慢慢睜開眼睛。
「你是誰。」
「我是奉霍大人的命令來的。」
霍從君?他不是被關在牢裏嗎?
「霍大人說,您現在可是霍家唯一的希望了。要您找機會去接近君主,您隻要爬上君主的床,好好的吹吹耳邊風就行。不然,霍家就要被砍頭了!」
我冷笑一聲,我這父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和可笑。
他真以為陸翊和前朝的昏君一樣昏庸?
「我不會去的。」那小太監笑了笑,聲音尖利。
「要是您不願意,霍夫人可就......不太好了。」
「你威脅我?」
「霍小姐,我哪敢呢?我隻是怕您因為一時的氣憤,做了錯事。」
我看著眼前趾高氣揚的人,心裏積了幾天的火都冒了出來。
不過一個小小宦官,也敢在我麵前指指點點。
「雜家話已經帶到了,該怎麼做......」
「啊——」
看著他醜惡得意的嘴臉,我一腳踹了過去。
「你…你…你敢打我?」
我冷笑一聲「怎麼,剛才沒看清?」
我朝著他的胸口又是一腳。
太監嘴角溢出一道血,他指著我,哆嗦著說「你,你等著。」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想起他說的話,陷入沉思。
我不想再見陸翊,但是我沒辦法棄母親於不顧。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個親人了。
猶豫了半晌,我還是換上了衣櫃裏的宮女服。
我躲過巡邏的士兵,穿過無數紅牆青瓦,來到氣勢恢宏的主殿前。
跨過殿門,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繞過高聳的雲屏,才終於走進內殿。
門沒關,裏麵傳來陣陣的絲竹聲。
我緊了緊手裏的托盤,抬腳踏了進去。
陸翊端坐在正位,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渾身散發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他飛揚的長眉微挑,端坐的氣定神閑。
一個穿著奇怪的女人坐在他的對麵,是那個異族公主,聽說就是她借兵,幫陸翊攻下了長安。
她眼睛發光的看著陸翊,兩人暢快對飲。
不知她說了什麼,陸翊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繾綣慵懶。
我不由地怔愣在原地,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開去,無聲無息。
眼前的畫麵一變。
「阿璃妹妹,你長大嫁給我吧!反正你這麼凶,也沒有別的男人敢娶你。」
話沒說完,男人就又往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紅著臉跑遠,恣意的笑聲也傳了很遠。
我用力的攥了攥手,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仿佛嘴裏被塞進了一口蛇膽,在肚子裏翻騰,但我隻能生生的將這苦咽下去。
我自嘲的笑了笑,用力的咬住口腔內的唇肉,直到嘴裏傳來甜膩的血腥味。
我藏下眼底的酸澀,走到殿前跪下。
「罪女霍思璃,懇請陛下繞我族人性命。」
台上的聲音停了一瞬。
隨後穿來男人生冷的聲音。
「哪個不要命的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