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耳邊數學老師一如既往催眠般的聲音和同桌偷吃零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下一秒，數學老師的粉筆頭穩穩地擲到我頭上。

“有些同學不要睡懶覺，這節課的內容很重要！”

同桌女生用胳膊肘輕輕懟了我一下，我的意識這才稍稍回籠，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我臉上，讓我有些睜不開眼。

我微微側過頭，看到了坐在角落裏低著頭的陳嶼。

他正低著頭做題，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陳嶼停下筆，抬頭看向我。

他的頭發似乎很久沒剪了，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眼裏的情緒。

記憶中的臉與此刻重疊，我愣愣地盯著他，可陳嶼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就垂下頭接著做題。

數學課，我想他大概又是在刷物理題。

還是像我記憶裏的一樣，他永遠是一幅這樣雲淡風輕的表情。

我正恍惚著，突然一張臉出現在我麵前，我被嚇得一激靈。

“孟辰！你沒完沒了了是吧？”數學老師卷起課本在我課桌上敲了敲，又指了指陳嶼的方向。

“陳嶼臉上是有公式嗎？”

這話一出，教室裏發出了竊竊笑聲，我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嬉皮笑臉地向老師道了歉。

老師冷哼了一聲，三步做兩步走回講台上，我隨意翻開課本的一頁，用筆在紙上胡亂畫著。

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見過陳嶼了。

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咬著筆尖，怎麼都想不出來為什麼我會突然夢到陳嶼。

熬到下課鈴聲一響，我一溜煙跑到陳嶼旁邊，把牛奶和麵包放到他麵前：“喏，今天的早餐。”

我以為他會欣然接受，畢竟這是在我的夢裏，所有事情的發展應該按照我的想法發展才對。

但很明顯我想錯了，陳嶼並沒有像我預想中的那樣接過去。

他轉著手中的筆，一直不看我，我知道這是他在思考事情的時候的小動作。

我被他這樣晾著心裏很不是滋味，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以宣示這裏還站著個大活人。

好在陳嶼的反常隻存在了幾秒鐘，很快就變回了平日裏溫溫柔柔的樣子，他朝我淡淡地笑了笑。

“謝謝你，辰辰。”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一時間覺得恍如隔世。

我坐回位置上，扯過後桌男生的手，看了眼他手表上的時間。

2015年，高三上學期。

陳嶼是我父母收養的孩子，隻是高中畢業以後，我就沒再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