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串話讓我混沌已久的大腦徹底宕機,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成了我不敢相信的事實。
我抗拒這個事實,卻又無能為力。
許修遠名下有許多房產和股票,拿到它們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相信。
這段時間我多方求證,所有人都告訴我許修遠已經癌症晚期並且拒絕治療。
我以為他沒有錢,前來找我和好也是為了錢,沒想到是他已經了無生意。
簽合同那天,律師轉交給我一張紙,紙上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淺淺,如果能回到十八歲,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現在的我給不出答案,但十八歲的我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4.
喜歡上許修遠實在是件太輕易的事。
他當年被幾家聯合資助,容貌出眾,還帶著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
我們這群二代被人捧慣了,許修遠對我們愛塔不理的樣子倒還真勾的我們心癢。
我是二代裏追他追他的最久一個,他從一開始的愛搭不理慢慢變成了假裝不在意。
“你們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真心!”
這是他最生氣的一次,在我提出說要和他玩玩之後。
我心跳了好久,後知後覺地發現我栽在他身上了。
後來喝酒喝多了,以為能忘了他。
好歹我也是眾星捧月長大的,相貌當得上容貌迤邐四個字,追我的人多如過江之鯉,何必死死熱臉貼他冷屁股。
和他關係的進展發生在我醉酒之後,圈裏的人對我一向頗為照顧,那次是我發小將我送回去。
車開到一半,哪知半道上殺出個許修遠。
我發小嚇得急忙踩住刹車,我也被嚇得酒醒了一半。
許修遠看起來比我還不清醒,平時最清高的人眼睛紅腫,像是哭了好久。
他的溫柔變成了卑微,跌跌撞撞地來到我跟前。
我坐在車裏,遲遲不肯搖下車窗。
他站在車外,搖尾乞憐。
明明是站著,卻像個下位者。
“林清淺,你別玩他了,你玩我吧!”
他好像用盡了全部的勇氣,一口氣說完後都不敢看我。
我發小笑得前俯後仰,連忙搖下車窗看熱鬧。
許修遠的清高被我染黑,我卻也舍不得真讓他俯就凡塵。
在一起的第二天,許修遠栽在我手裏的消息不脛而走。
他被鬧紅了臉,卻依舊不反駁,隻是溫柔地看著我。
我被他迷的戒了酒,整天和他賴在一起。
他生活乏味,除了我就是學習。
不會營造浪漫也不會花言巧語,但是會在每個早晨給我倒上一杯溫度剛好的水。
那時我真的想要和他天荒地老,直到他被我捉奸在床。
躺在床上的他依舊風度翩翩,我直到親眼看到才相信他會背叛我。
我被家裏送出國,整天以淚洗麵,過的渾渾噩噩。
5.
我被鬧鈴吵醒了,掌權林家之後,我再也沒有定過鬧鐘。
一睜眼,論文提示就出現在我眼前。
我恍惚了很久,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以後迅速冷靜下來。
我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意味著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我尚未被家裏送到國外,許修遠也還沒有被捉奸在床。
我打開手機,壁紙赫然是許修遠。
那時候的自己比我想象中愛他。
許修遠正好打來電話,他怕鬧鐘叫不醒我,每次都親自打來電話催我起床。
“淺淺,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許修遠向來規矩,每次接我上學都守在門外,不敢踏進我家半步,是以這時我父母對他的印象十分好。
等我下樓,許修遠熟練地張開雙臂,似乎等著我跳上去。
我的腳好像被膠水黏住一樣,動不了分毫。
許修遠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撲上來的打算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淺淺,我哪裏讓你不開心了嗎?”
他下意識反思自己,從來不曾覺得我有問題。
我突然衝上前,二話不說打了他一個耳光。
我沒辦法對著這個什麼也沒有做的許修遠解釋一切,可到底心緒難平,我的徹夜難眠和我的痛徹心扉也是真的。
在他錯愕的眼光中,我吻了上去。
一個巴掌配一顆糖,足以把涉世未深的許修遠玩的團團轉。
我一邊觀察許修遠的身體,一邊暗地裏查著我家裏最近的項目。
日子過得還算平穩,直到我聽到了許修遠的電話。
“醫生,這個病能活多久?”
那邊說了什麼我聽不太清,隻有許修遠的聲音平靜地傳過來。
“醫生,我和我女友商量一下。”
我差點沒忍住衝上去,卻被一通電話喊住。
“淺淺,家裏破產了。”
我頓時僵在原地,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許修遠和我同時轉頭,遠遠看了我一眼。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連手都在抖。
“淺淺,我有事告訴你。”
6.
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豔的人,我用一生踐行了這句話。
許修遠隔著醫院的長廊與我對望,像隔著生與死。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快步跑到我跟前,輕輕蹭了蹭我的手,默不作聲地為我暖著手。
“淺淺,我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一通電話驚擾了思緒。
“淺淺,警察找上門了,他們把你爸帶走了!”
我媽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絲毫不見半分豪門貴婦的影子。
我耐心安慰,將賺得的所有積蓄轉給我母親,可終究是杯水車薪。
等電話掛斷時,我已經精疲力竭,提不起一絲力氣說話。
許修遠看了我很久,什麼也沒說,隻是將我攬進懷裏。
“淺淺,有我在。”
他捏緊了手中的報告單,沒有對我吐露半分真相。
我恍惚許久,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