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讀的時候蘇錦書才出現。
還是被顧忻抱進了教室。
教室裏一片嘩然,慢慢地開始有人小聲起哄,同桌的手肘不停地碰我。
沈浩也回頭瘋狂拍我的桌子。
我依舊麵不改色地背著課文。
我知道他們的意思,所有人都以為我和蘇錦書是一對。
我承認我一直喜歡蘇錦書,從小就喜歡。
我們倆兩小無猜,我也以為蘇錦書對我,至少是有好感的。
一直以來,我們倆的身邊隻有彼此。
我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寫作業討論難題,一起參加競賽,考試時她穩坐第一,我也常年占據前三。
就連老師也時常把我們倆掛在嘴邊教育那些早戀的學生。
「少年的愛慕應該化為兩個人為了更好的未來一起努力拚搏的動力,而不是為了圖一時一刻的快樂最後毀了雙方的一輩子。」
「努力學習增加自己手裏的籌碼才能讓你們彼此陪伴,走得更加長遠。」
我一直牢記這句話。
中考時一向穩居年級前三的我意外地發揮失常,她超過了重點高中幾十分,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陪我來到這所普高。
我極力勸她不要為了我放棄重點高中的教育資源,甚至以絕交威脅。
重點高中擁有的資源和機會比這所普高實在是多太多了。
蘇錦書笑得一臉溫柔,輕輕地抱住暴躁如雷的我。
「在哪裏上學不是最重要的宣宇。重要的是我們不要停下努力的腳步,我們一定會去到我們想去的學校的。」
整個暑假是蘇錦書陪著我走出失利的陰霾。
她陪我出去旅遊散心,拉我去上英語夏令營提升口語,陪我上預科班提前打好高中基礎。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確定了自己朦朧的心意,我要努力成為配得上她的人,她去哪我就去哪,陪著她一輩子。
我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她。
但我真誠熾熱的喜歡,已經隨著那場大火一起燃燒殆盡了。
蘇錦書小聲地向班主任解釋說是昨天突發急性腸胃炎疼暈在了半路上,是顧忻路過把她送進了醫院。
她的借口如此拙劣。
但班主任根本就沒有懷疑,甚至還體貼地關心她還需不需要在家再休息幾天。
下了晨讀,蘇錦書把我喊出了教室。
蘇錦書開門見山:「宣宇,我知道你喜歡我,但強扭的瓜不甜。」
我一頭問號。
「我沒有幹涉你們啊,你們倆這不是在一起了嗎?」
聽我提到顧忻,蘇錦書的臉上迅速染上一層紅暈。
「我一直把你當最好最好的哥哥,我也不想跟你把關係鬧僵,所以這輩子我們就以兄妹相處好不好?」生怕我不同意,蘇錦書像小時候一樣拉著我的手輕輕搖晃著。
看著她現在的樣子,我確定我的心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對她隻剩下了濃濃的失望。
「蘇錦書。」我輕聲道,「你還記得高一來報道時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高一報道的那天,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還是十分沮喪。
據說這所高中已經十年沒有出過清北的學生了。
那是的我已經安慰好自己,沒關係的
「宣宇。」
我看著她靈動的背影,高高束起的馬尾俏皮地甩著。
「我們一起上北大好不好?讓我們一起成為這所高中十年來第一個上北大的學生!」
那時候的蘇錦書朝氣蓬勃,渾身充滿著希望。
任何時候他都沒有喪失希望,一心向著最高學府。
是她把那時候的我從失敗的陰影中拉了出來。
「可是宣宇,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蘇錦書的聲音把陷在回憶中的我拉了回來。
「什麼?」我被震驚到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在說什麼?
「我來到這所學校是為了你,我學鋼琴芭蕾舞是為了媽媽開心,我好好學習是因為爸爸媽媽喜歡學習好的孩子。」
「是顧忻讓我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麵,原來我能自由地,隨心所欲地活著。」
「上輩子我做了三十年的乖乖女,我最後得到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我連我最愛的人都失去了。」
「重來一世,我隻想讓我自己真正屬於我自己。」
我不解:「沒有人逼你,是你跟阿姨說要學芭蕾學鋼琴,是你自己說要好好學習考北大。」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說出口:「我讓你去省重點,也是你自己要來這所學校的。」
你從來都是有選擇的蘇錦書,我沒得選。
「那我現在不想選擇你們了可以嗎?!」蘇錦書突然破防,大聲地朝我嘶吼著,
我還能說什麼。
我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那你和顧忻好好在一起,我祝你倆長長久久。」
說完這句話,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