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夕將至。

我有段時間沒見到公主，自從那日我提了梅鶴衣。

在她心裏，我一個替代品，是沒有資格談論正主的。

公主不來，偌大的院子越發清靜，我本就不喜被人伺候，院裏幾個小廝，隻有有為與我最為親近，他是打小陪伴我長大的書童。

“公子，藥熬好了，您這次一定要喝，可不許再偷偷倒掉了。”

有為在旁絮絮叨叨。我望了那碗黑黝黝冒著熱氣的湯藥，不禁歎了口氣。

剛服完藥，公主跟前最得力的丫鬟翠果過來，說公主想見我，讓我即刻去演武場。

公主喜歡舞刀弄槍，在近郊的莊子裏設置了一個演武場，以前隔三差五會帶我去。

我匆匆換上外出的衣物，登上馬車趕過去，卻意外見到許久未見的永嘉郡主南宮穎。

南宮穎身形頎長，又常年帶兵，自有一份颯颯風姿在身。

我緩了緩神，朝她走去。

南宮穎乍見我，亦是愣了愣，麵上浮出一抹難掩的喜色，隨即被憂慮取代。

“你清減了不少，臉色這樣難看，可是身子不適？還是......她待你不好？”

“郡主慎言，多謝郡主關心，一切都很好。”

“你不必和我打官腔，你明知我對你......從未變過，你可是怨我當年沒有站出來？”

“我從未有怨。”

“你說謊！你若是不怨便不會待我這般疏遠客套，我寧願你罵我打我，也不要漠視我，這比殺了我還令我難受。”

我定定地望著她，三年的軍旅生涯，她膚色深了些，明麗大氣的五官越發淩厲，個頭向上猛竄了一大截，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郡主，時過境遷，你我皆非當年人了。”

南宮穎渾身一震，哀戚地看著我。

“當日，我曾試圖阻止的，是父王不許，他說陛下聖意已決，我再去禦前鬧隻會給他一個治罪南宮家的理由。”

“沈確哥哥，你知我愛你勝過自己性命，可是事關家族生死榮耀，我不能不理......”

落日餘暉將我和她籠罩，我感覺不到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