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他的包子,做了他的蠱。
他說他叫無恕,因修煉邪道,被師門所棄,獨行世間,孤苦伶仃。
「那你的眼睛?」我問。
他波瀾不驚:「修習邪道,總要付出代價。」
我悄悄抬起手,小花蛇吐著信子鑽出來,離他的眼珠子不過寸許。
他的目光一動不動,平靜地目視前方。
我心跳突然加速,若此時趁他不備,叫小花蛇咬他一口……
還沒等我動作,他便眨了眨眼睛,問:「這麼心急?」
我收回小花蛇,冷漠道:「反正你早晚都要死,用蠱之人,必遭反噬,這是天道。」
他失笑:「你竟還懂天道?」
我伸手插入鬆軟的泥土,抓出一隻大蠱,捏開背脊,將筋骨抽出丟掉,腐臭味道撲鼻而來,我忍了忍惡心,塞進嘴裏嚼了幾下,混著汙血生吞入腹。
剩下的都喂給了小花蛇。
我告訴他:「在南疆,弱肉強食,便是最大的天道。」
又頓了頓,貪婪地望向他,毫不避諱地開口:「等我吃了你,我便是天道。」
他看不見,但聽到我的咀嚼聲,卻也皺起了眉。
我在心裏不齒,一個練邪道的,假正經。
他來南疆,是為了尋找一味藥——紅葉沙棘。
這味藥,生長在蠱物環繞之地,非九死一生不可得。
他需要這味藥,治他的眼睛。
整個南疆,能為他拿到那味藥的,我算一個。
南疆煉蠱,萬蠱窟不止一處,每個窟裏都有一隻蠱王,殘虐嗜殺,旗鼓相當。
能殺掉所有蠱王的,才是真正的萬蠱之王。
他的血能震懾百蠱,所以他說的沒錯,吃了他,我才有機會做那蠱王之王。
我舔幹淨嘴邊的殘肉碎汁,指甲劃過他細弱的脖頸,凸起的血管中,汩汩鮮血正散發著危險又誘人的味道。
但這人有些邪性,不怕也不躲,反而轉身對著我笑。
他問:「想喝我的血?」
我魔怔一般,點頭。
又想起他是個瞎子,湊近了,在他耳邊低語:「這附近有個大家夥,你給我喝一口你的血,我幫你除掉它。」
蠱物的氣息,沒人比我更熟悉。
一股腥風吹過,小花蛇瞬間崩緊,抬頭緊盯著無恕的背後。
這附近不管是低級蠱蟲還是大蠱,潮水一般四散而去,逃命。
我這才發現,無恕身上是帶了武器的。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匕首,造型如同一根漂亮的銀色羽毛,在掌心輕輕一劃,我的眼中便隻剩那鮮美的紅色。
但我不敢動作,舔舔嘴角,看著他。
他伸手到我跟前,垂著眼睛,像喂一條狗:「喝吧。」